程鹤殊的公寓太大,晃得有些迷路。
弗陵转了好几个房间都没能找到客厅在哪。
何教授的电话又始终打不通。
这老头,耳朵不好,将来电铃声设置得比雷声还大,这个时候却又故意不接她电话,搞什么鬼?
弗陵皱了皱眉,无奈地收起电话后,转头到流水台前,指尖在冰凉的桌面摩挲着摩挲着。
这个家倒是和自己记忆中的不差分毫。
当初家里父母经常忙于工作,保姆做的饭又实在不合她的胃口。
她挑剔,人不大,胃口不小。
不爱吃热乎乎的,只爱吃冷的食物,不爱吃饭菜,米面,但却喜欢喝汤。
后来都是哥哥给她做的饭菜,最后被丢那天,也是哥哥给她准备了一个星期的饭盒带在身上。
显然是早有预谋,故意要自己吃饱喝足才上路的。
“真心狠。”弗陵叹了一口气。
如今时隔多年,父母好像都不在这里。
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妹妹的走丢也有这个做哥哥的原因。
“不知道这里的东西不能乱碰吗?”
突兀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弗陵顿了一瞬,像是触动了心底的某根弦,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程鹤殊微拧着眉,“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依旧没背过身去,双手搭在流水台上,指腹像好动的小兔子一样,不随自己意识控制地动了动。
这么多年,应该认不出来了吧。
可他记忆里那么好,应该认得出来吧,会不会再杀了自己灭口?
“哑巴吗?再不说话我可报警了。”
冷峭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
程鹤殊拿出手机,拨通了庄庄的电话。
“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将管家的责任贯彻到底,现在家里怎么出现了一个女人,还不说自己是谁,快给我进来将她弄走。”
听他这话,弗陵不满地鼓了鼓腮,寻思着就这么一点小事就得闹到鸡犬不宁的,他还真是会给人制造麻烦。
庄庄急忙解释:“程总,那是给您新招来的私人医生,何奈医生,现在是科研所的工作人员,也是何老的得意之徒。”
“只要是女生都不行,何教授的也不行。”
忽然插入一道声音。
“怎么能歧视女性呢,这就不应该了。”
是何教授。
“鹤殊啊,现在都21世纪了,男女平等,更何况老一辈人还说女性能够撑起半边天,而且在我的学生中,对付你那臭脾气,估计就何奈最有耐性。”
程鹤殊微微拧了下眉,似要发火,便听手机那头的人继续说。
“您千万别小看了何奈医生,她虽然是做科研工作出身的,但现在在各大医院可是香饽饽的存在,据说中科院还曾经高薪想要将她挑走呢。”
手机内的赞誉之词不断,可程鹤殊却没心思再来跟他继续讨论这些。
他挂断手机,望着自己正前方,目光有一丝怔然,但那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
弗陵背过身来,靠着流水台,手依旧压在流水台的边沿,眼眸含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脸上冰冷的神色如同冰雪消融。
休闲的家居风格,干干净净的,有几分阳光,又像是消融的冰雪,倒是与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上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人略有几分不同。
程鹤殊看了她许久,说:“之前是在何老手下做科研工作的,怎么会忽然来应聘医生,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弗陵微微抿唇,微微垂着眉眼。
看来一点都没认出自己来。
这到底还是幸运的。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而言都是。
她笑说:“有一年我对养猪感兴趣,就在郊外租了个场地,每天给20多头小猪喂食喂水,冲洗便槽,担心它们生病,又担心它们繁殖问题,每天活得真真正正像个养猪场个体户,当时也有人问过像你一样的问题。”
就在程鹤殊莫名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弗陵语气缓缓而出。
“其实只是用猪来做研究对象,最后我拿猪开颅了,做了一个手术实验,证实了某项结论,在国际上掀起热议,又被国际权威组织刊登成书,这就是我为什么忽然对猪感兴趣的原因。”
看自己做的是什么事,看自己做的事是否值得自己付出那个价值,但凡认为是对的,有价值的,从来就不存在大材小用一说。
除非是不懂装懂的人心胸狭隘。
程鹤殊扯了下嘴,舌尖掸了掸后槽牙,要笑不笑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是听不懂,而是太听得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弗陵轻耸了下肩:“我没有那个意思,何况我只是承担了你身体问题上的咨询,但不包括做饭喂食。”
程鹤殊说:“你被开除了。”
弗陵顿了一瞬,背脊微微笔直,微微扬着唇:“这么快?”
程鹤殊似乎不欲与她多说任何,走到茶桌前,背脊嵌在绵软的沙发座室上,翘着长腿坐着,与这里简洁明了的装修风格自成一派,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放在膝盖上。
似乎是见到屋子那人还不曾走,程鹤殊扭过头去看她。
“怎么还不走?听不懂人话?还是要叫人过来送你一趟。”
弗陵背着小手在后,直了直背脊走向他处。
“我反射弧挺慢的,还在消化这个现实,过去何教授就担心我慢半拍,会跟不上你的工作能力而被赶走,可我当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