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啊妈,”文彪急了,“佴妍和我们寝室的莫默是青梅竹马,人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估计都定了娃娃亲了。”
我和佴妍大窘,虽然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这么开玩笑,但是我和她一直就维持着兄妹关系,今天一屋子的人一起拿我们当笑料,我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文母也看出了一点端倪,然后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文彪啊,你妈最近是真忙啊,就不能在这照看你了,你身边这些同学可就要多费心了,妈把钱存到你卡里,等你取出来给这小姑娘。以后打架别挑你妈忙的时候打,想打架的时候给你妈打个电话,妈给你排出个档期,到时候来看你,行不行?”
文彪老脸通红,又“哦”了一声。我们在边上都能感觉他妈妈的话像鞭子一样,打的每个人的脸都火辣辣的。
我们送走了文彪的妈妈,才敢喘一口大气,算是长了见识了。
经过了这次血腥事件,我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同时我也感觉到,只要生活上的琐事没有危及到自己宝贵的生命,那么那些琐事终究还是要过去。我们并不会因为少喝了一瓶酒而少长了一斤肉,我们也并不会因为丢了一百块钱而再也没有办法生存,我们更不应该为了一件小事斤斤计较。生活一直是粗俗不堪,但是我们都是有素质的人。
凌厉的寒风早已超出防暖设施的警戒线,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冬天。偶尔佴妍拉我去湖边散心时,我还是会看见那个被易拉罐塞满的石缝,然而那些扎眼东西也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更新换代,呼啸的北风有时候会把作案的工具席卷到我们的眼前,我和佴妍都会漫不经心的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彼此保留着这样的默契。
漫天飞雪的时候,我就会窝在寝室写诗或者写小说,并且哧溜着我的茶叶水。冬天的寒冷并不会冰冻我的灵感,反而灵感和雪花一样与风共舞。导员偶尔会在温暖的午后喊我去她的办公室,我们靠在暖气片上,漫无边际的谈心,谈着谈着没话可说了,她就开始工作,我也不打扰她,我也不走。
文彪的刀伤在我们几个大男人的悉心照料下,在期末考试快来临的时候也基本康复。当我看见文彪脱下了他那白金套装时,发现那个套装还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文彪说“唉,解放了”。
为了文彪的出院,我们又大办了一场。文彪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后来竟无语凝噎。我默默的感受着他心底那份微妙的燃烧,默默的给自己灌着啤酒。佴妍悄悄的拉住我的手,只有她能够看到我的忧伤。
文彪在我们面前宣布了一件大事,罗可可成为了她的女朋友。
宣布了这个消息后,好像没有人反对,我当然也不会反对,我是个有素质的人,怎么会惦记着过往的摩擦呢。只是文彪不知道而已,他不知道曾经砍他五刀的人就是罗可可怂恿文学社社长找的人。我不知道罗可可想要得到什么,如果她喜欢文彪,我觉她得没有必要先砍他五刀,然后再佯装关心,从而博得文彪的宠爱。
期末考试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形式,因为考每一科的时候,导员都会帮我疏通一下。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依赖别人,依赖的让我讨厌自己,但是讨厌和依赖并不冲突,我一边依赖的是别人,一边讨厌的是自己。
寒假很快就来到了,我带着淡淡的忧愁又和佴妍登上了火车。火车的呼啸声和半年前的一样,我和佴妍坐在卧铺车厢里的座位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枯木,感受着时间流失的晕眩。
佴妍问我:“莫默哥,回家后你来找我玩吗?”
我说:“太冷了,不找了。”
佴妍说:“你找吧。”
我说:“不找。”
佴妍又说:“你真不找吗?”
我笑了笑,我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一种天真的期盼,我说:“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