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和光缓步走到了杨成言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杨成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抬头看到他眼里的表情。
“是你……”杨成言的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是一条被流放到了岸上的鱼,一点也没有办法继续呼吸下去了。
“我本来也不想让你知道的,可是你偏偏最后还是要自己亲手揭开伤疤。”
杨成言耳边只听得到他在说话,而他到底在说什么却一点儿也听不清了,逐渐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连僵硬冰冷的地面似乎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就像是许多年以前,某个午后,有温柔的妻子在身旁温酒,能抱着可爱的女儿晒着太阳,还有女儿喜欢的那一只白色的猫。
眼前昏暗密室逐渐消失,那已经模糊了的人影似乎也开始变的清晰,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朝着自己招手。
杨和光的手已经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看着眼前生命的流逝,有些东西好像又从自己生命中抽离了出去。
看着杨成言的双眼一点点的闭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轻轻地放下了手。
他没有马上离开,一直在旁边等到眼前的人逐渐变的冰冷,哪怕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想过要折磨他,只是他运气着实不好,偏偏自己不小心知道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真相。
身边的人的死已经很难再勾起他的一丝难过了,更何况还是背叛了他的杨成言,他待他已经不薄了,相比较其他人来说。
很快密室随着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重新归于了黑暗,不同的只是站在门外的人已经变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无边的黑暗在这处底下“宫殿”里弥漫,每一处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这里早就只剩下了一个陷阱,从杨成言踏入这里开始。
他的死也代表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重归于平静,那些无处安放的执念仿佛又有了可以安息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日夜夜,沉重的石门被从外面打开,一盏昏黄的灯笼逐渐靠近,能看见的只有灯笼主人身上暗黑色的斗篷。
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在密室中回荡,在乱葬岗的地底下,来人似乎只是在悠闲地漫步,一点也不怕这里是否是充斥了无家可归的孤寂。
小巧的绣花鞋子停在了密室中躺着的人旁边,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为人了。
如今马上立冬,地底下显得格外的阴冷,同样也是因为这样地上的人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面容一如往昔。
“来看一眼又能如何呢?”背后响起了一个女声。
提着灯笼的人手里的灯笼微微晃动,为了什么呢?为什么知道冒险还是想要过来见他呢?她也不知道。
灯笼被安七七放在了地上,她胆子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杨成言却没有一点的胆怯,可能是过去他对自己太好了吧,哪怕那些温柔都不全是给她的。
“哇——”昏暗的空气中响起了一阵鸦啼,在木密室里久久回荡一直不肯散去。
“难听死了。”殷小楼打了个响指,小黑立即停了下来,只是回声还在密室中回荡。
她走到了安七七的身边,“你来这一趟无非就是给自己徒增伤悲,你们本来就不是该遇见的人,你从来也都明白你做的那些意味着什么。”
安七七低头悄悄地擦去了眼睛的泪,“知道如何,理解又如何,可是我为了一个曾经对我好的人落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哪怕他本该遭世人唾弃,但也不能抹杀他曾经对我的好。”
“那你如今看了心中可有释怀?”
安七七迷茫地摇头,“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大义灭亲后还能正义凛然地说些什么话,他的死我一辈子都脱不掉干系。”
“这你就错了。”
“错了?”
“你不懂杨和光,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懂。”
安七七看着面容祥和的杨成言,不太听得明白殷小楼的话,当初殷小楼找到她的时候,的确是用她的父母威胁过她,可是她能活到今日还活的如此的好心思不比普通人,她知道如果这件事找杨成言,肯定比答应这个人的条件要好,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是被说动了。
原因只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惨剧,那些本应该天真无邪活在阳光下的孩子们,被当成了牲畜一般地圈养在了那些铁笼里,充当着别人的药引,她当初也是因为被人拐走,当然更能和这些孩子产生共鸣。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冷漠,面对杨成言的死她并做不到想象中的狠心,哪怕他的确不是一个好人。
“看够了就走吧,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殷小楼很不喜欢这里阴寒的感觉,她一向都不喜欢死亡。
安七七低着头,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你刚才说我错了,哪里错了,如果我没有帮你做那些事,现在或许他也没有死。”
“所以你还是觉得他的死只是我一手造成的,还是说以为凭你的那点小动作就可以将他之置于死地?”殷小楼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我不能要求你狠下心来,但是你要明白的是他的死你就只是起了一点推动的作用,有没有你他早晚都会死。”
“可是我也不无辜不是吗?”
“那他的死不也不无辜吗?”
安七七语塞,手紧紧捏住了袖口,她自己清楚当初是为什么答应了殷小楼,只是杨成言的死怎么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那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