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辰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安抚。
而崔母却从小儿子眼中看到了迫不及待。
此时再看向大儿子,崔母满眼只剩下了嫌弃。
现在一看到崔晧轩,崔母便会想起上次去探病,崔晧轩那般没有骨气的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的模样。
她当时几次,都差点儿忍不住想把他给扶起来。
可她心中想的,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而是觉得这样的儿子软骨头,给她丢了脸。
她一方面嫌弃他丢脸,一方面却又必须装出心疼儿子的模样来。
别提多憋屈了。
然不装又不成,皇上皇后哪有一个简单的?
让他们从她脸上看出点儿别的来,她背后做的那些手脚可就都要露陷了。
崔母兀自生闷气,暗暗咒骂崔晧轩不孝,怎么就死霸着平南王的位置,不肯照拂照拂自己的嫡亲弟弟?
崔晧轩浑然不觉。
夜云岚当自己是局外人。
看到的权当没看到,她在等着好戏上演。
她这边耐着性子,崔皓辰却是耐不住性子了。
很快的,一名小丫鬟到了崔二老爷身边收走了空酒壶,又去收崔三老爷的。
等给两位老爷上了新酒,这才转头去收崔晧轩的。
同样给他换了壶新酒。
却不知是不是紧张。
放酒的时候,手有些颤抖。
崔晧轩正好抬眼,想要接酒壶,却是看到小丫鬟颤抖的葱白手指,动作跟着一顿。
夜云岚挑眉,发现了?
崔晧轩不动声色的将酒壶摆到了边角,转而去抢了二叔三叔的酒壶。
“二叔三叔莫要喝的太多了,一会儿还要赏月呢。”
崔二老爷又抿了一杯,见酒壶被抢了,也便不再多饮。
嗯,很是自律。
崔三老爷却是笑骂着崔晧轩贪杯,嘴馋才抢了他的酒。
崔晧轩不置可否,却依旧抢了他的酒壶。
崔三老爷抢不过,就见崔晧轩自己的酒壶纹丝不动,便打算去抢那一壶。
崔晧轩不动声色的“不小心”碰到了崔三老爷的麻穴。
崔三老爷的手不稳,才到手的酒壶“嘭”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酒水洒了一地。
崔三老爷还在可惜那一壶花雕“唉,瞧瞧我,怎滴喝了没几杯,就醉的拿不稳酒壶了呢?”
才自嘲了一句,崔三老爷就听到了满堂亲眷们的惊呼声。
崔二老爷和崔晧轩更是拖着他两只手臂,将他架离了原地。
崔三老爷一脸懵逼,还不明状况。
待他顺着众人惊恐的视线,看到地上正在冒着白沫青烟的酒水时,面色陡然一青,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喝“是谁?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下作事情?”
崔二老爷脸色拉长“把刚刚换酒的丫鬟押过来,严加审问。”
崔晧轩抿了抿唇,视线瞟向了崔皓辰,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遗憾和不甘。
他也脸色难看了几分。
崔老夫人则是勃然大怒,手中拐杖重重拄地,沉喝道“荒唐!”
“家宴竟也能出现如此龌龊之事,你去将府医招来,其他人全都待在原位别动。”
崔老夫人那句吩咐,是对身边的姜婆子说的。
姜婆子领命,急急出去寻人。
换酒的小丫鬟也已经被控制起来,开始严刑逼供了。
崔三老爷亲自审问。
那跳脱好相处的模样彻底消失。
摆出官威的三老爷,吓得那小丫鬟晕过去好几次。
她想一晕了之,三老爷又如何肯?
若非他没拿住那酒壶,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不对,若非他去抢轩儿的酒壶,现在出事的便是轩儿。
那被下了剧毒的酒壶,就摆在轩儿手边。
一想到此处,三老爷的脸色就无比的难看。
崔晧轩是崔家如今唯一的武将,也是继承了大哥衣钵和爵位的嫡子。
现在却有人想要害他。
是外敌还是内鬼?
想到内鬼,崔三老爷不自觉转头看向了崔母和崔皓辰。
这一看,就看见二人的面色皆有异样。
母子俩正在传递眼神呢,被崔三老爷一眼望来,吓得眼睛险些抽筋,面色必然无法做到自然。
崔三老爷脸色一黑,转头不再多看。
崔三老爷率先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如何也是血浓于水。
且崔皓辰被大嫂给养废了,纨绔成性,根本不具威胁。
他自认自己跟二哥都无资格去争夺平南王的位置。
崔皓辰斗鸡遛鸟,赌钱打架沾了个遍。
这样的废材,连崔晧轩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又哪里配得上那个位置?
崔三老爷从心里看不上崔皓辰,更觉他不配。
皇上也不会将平南王的爵位给到他的头上。
故而打消了毒是他所下的怀疑。
再则,哪家没有别家的探子?
他们两个做叔叔的都有政敌。
崔晧轩自然也有。
崔三老爷宁愿相信是政敌下的手。
能成事,对崔家是极大的打击。
不能成,也是一桩恶心了崔家的下作事,崔家的团圆宴也因此被破坏了。
如此有力的理由,让崔三老爷坚信是政敌所为。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彻查此事,将政敌的尾巴抓出来。
得知对方的身份,在予以反击!
崔三老爷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向丫鬟。
誓要逼出幕后黑手。
小丫鬟被折腾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