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夜云岚的问话,崔晧轩呆滞的目光陡然有了波动。
他再度抬头,看向了夜云岚。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痴迷变成了愧疚。
从愧疚又变成了复杂。
再由复杂变成了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憎恨。
这样的目光痴痴缠缠,如同毒蛇,看得夜云岚很不舒服。
但她却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一个时辰后,夜云岚离去,直接入了宫。
崔晧轩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夜云岚很是意外。
原来,一切的真相,皆因老平南王,也就是崔晧轩父亲惨败那一战说起。
依照崔晧轩所述,当初那一战,他爹正是死于断了粮草,且军中所供的,也皆是最为低劣的伤药所致。
他是亲眼看着他爹体力不支,伤重不治之下,又遇偷袭,才惨死战场,马革裹尸而回。
崔晧轩没有查证,此事到底是哪一环出错。
而是直接将罪名归到了当今皇上,还有一众皇室的身上。
是皇上无能,才会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
是皇家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才会把主意打在了前线粮草、军饷、伤药之上。
总之,是皇家的错。
那么,他就要皇家付出代价!
既然皇家无能,便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对着满朝文武指手画脚。
既然皇家无能,他就顺应天命。
推翻这样腐败的王朝,亲自坐上那个位置,成为这片天下之主。
他相信,自己会比腐朽的牧家做的更好。
他更相信,只有他才能对前线的将士们感同身受。
才会为这天下迎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美名。
从而八方来投,无国敢惹。
崔晧轩说到此处,激动异常。
旋即再看向夜云岚的目光,充满了复杂和矛盾。
导致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而又怨毒。
接下来,崔晧轩如同魔症的话语,也让夜云岚明白了,他对原主是有爱的。
正因为他爱上了原主,才会更加痛苦。
他明明想要推翻这个王朝,却爱上了皇家公主。
然而,在如此矛盾的情绪之下,仇恨最终战胜了这份并不深的爱意。
就如夜云岚感觉到的那般。
崔晧轩一边爱着原主,一边恨着这样的自己,牢记满心的仇恨。
他就像是传说中的精分。
一面贪恋着原主的好,温暖的家。
一面想方设法的想要毁掉这一切。
因为这份美好,在他看来,就是温水煮青蛙的过程,是麻痹他的慢性毒药。
故而,他在发现了苏巧娘之后,无限的宠溺纵容。
将自己在牧云馨那里感觉到的所有愧疚,全部化作了对苏巧娘容。
两世同等的心境,导致了前世原主的悲剧,和这一世的他将自己作进了天牢。
不过哪怕是前一世,他也不过做了三天的皇帝。
从结果来说,都是一步步作死了自己。
这又应了夜云岚时不时打趣别人的话语。
不作不死。
而夜云岚进宫之后,便将崔晧轩所说的事情,禀给了皇上。
皇上听罢,大发雷霆。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当年之事,皇上也是心痛不已。
故而他早就查明了当年的真相。
什么皇权倾轧,盯上了前线?
分明是崔父当年识人不清,提拔了敌国奸细作为亲信。
这才致使到了边关的粮草有失,被敌国悄无声息的劫走。
伤药更是那奸细一手置办。
因有军医检查。
伤药内才没被添加毒药,但却也是最劣质的伤药。
然当时粮草紧缺,军饷更是所剩无几。
奸细以此为借口,倒是蒙混了过去。
皇上想不到,他当年为了全老平南王的面子,没将此时公诸于世。
他的儿子竟然恩将仇报,谋害他的九儿,溺死了亲子,通敌卖国,还想推翻他的王朝。
皇上怒不可遏,摔了茶盏又摔了龙岸上的奏折。
只是这样,他还无法解气。
但却是粗喘着气,强压住愤怒,让夜云岚退下去。
夜云岚不好再触原主父皇的霉头。
但却还是硬着头皮提了个要求。
皇上诧异于九儿会有这样的要求,怀疑的目光便在夜云岚的身上逡巡了两圈。
夜云岚坦坦荡荡,说出的话语也充满了底气。
“既然是误会,又没有酿成大错,那边直接休了。”
“往后余生,便将他关在天牢,让他面壁思过好了。”
“他既然钻进了牛角尖,赐他一死,等同解脱。”
“儿臣无法释怀,不想给他这个解脱。”
皇上一愣,旋即怒气全消,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九儿说得对,朕准了。”
既然是要崔晧轩思过,那就必然要将他错在哪儿的根源告知给他。
崔家都不想顾忌皇家颜面了,皇上哪里还会顾忌崔家的?
皇上甩手就将当年调查到的一应人证物证,全都甩到了崔晧轩的脸上。
打得崔晧轩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真相,崔晧轩无法接受。
他在牢房内大吼大叫,哭天抢地之后,受不了这个刺激。
从此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独自枯坐在牢房中。
依着夜云岚的提议,他将如此一直坐牢,度过余生。
嗯。
苏巧娘前世把原主炼制成了傀儡,今世夜云岚把她炼制成了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