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神君脸色愕然。
他像是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瞳仁带着点茫然,手足无措跌跌撞撞爬起来,想扑上去看看情况,结果没走两步,腿脚一软,摔在地上扑了一身泥土。
随后这神君一面想要撑着佩剑站起来,一面心中模模糊糊地思考着——浮铭那么厉害,如果只是山塌下来,必定是砸不死的,而若是与那海怪缠斗,他便还有时间去把他刨出来,只要刨出来了,一切都好说,求救也好,逃跑也罢,都会更方便。
清溪神君就这么想着,或许是从这念头中得到了点安慰,腿脚终于攒出点力气,再次站起身。
可就在此时,碎石堆里再次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触手猛地钻出来,烟尘四散间,他看到神女静静地站着,而白衣神君正无声地躺在海怪巨大的身体旁边,安静,沉默,就像具不会动的尸体。
及至此时,清溪神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浮铭虽近在眼前,可他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明明是少年时期便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现在却一丝都没有。
清溪神君一时间手脚发凉,脑子像是卡了壳,近乎呆愣地站着,甚至片刻后那海怪得了神女的指令,往他这边扑过来,他也一动不动。
仿佛被剥离了五感,世界一片寂静。
而一片寂静中,浮铭曾经那句当玩笑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我总有一天得被你拖累死。”
一语成谶。
“认识我,对浮铭来说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清溪神君盯着一片混乱间,浮铭袍子的那点白色,暗自心道。
而此时,海怪的触手离他不过三尺。
千钧一发之际,应诀剑光倏地闪过,磅礴魔气压下,巨大的触手在他眼前四分五裂,与此同时,白衣上古神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角度从天而降,一脚踹在他肩膀上。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清溪神君被踹得往旁边一歪,下一刻海怪的尸体落下,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砸出一个深坑。
魔族少君微微拧着眉头,甩一甩剑上污血,反手插剑回鞘。
不过一剑,瞬息之间,海怪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神女化作的白龙看向这边,目光扫过君寒,落到执若身上时,立刻泛起无尽的恨意,可海怪已死,她又身受重伤,相当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转身便逃。
执若也一眼看出了那白龙是谁,小上古神推她四哥一把,眼神示意他快去追,其夙无奈地瞥她一眼,却还是追上去。
而几人身旁,清溪神君则一步三摔的扑到浮铭身边,颤抖着伸手去摸他脉息。
毫无波动。
他一时间如坠冰窟。
之后的事,清溪神君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像是所有对于外界的感受都被剥离,眼里只剩下躺在地上的白衣神君,心口却烧着一团不知是悔恨还是悲痛的火焰,几乎烧得他下一刻便要自动羽化。
或许浮铭的魂魄在等我呢?清溪默默地想。
就这么呆坐着,直到白衣的上古神走过来在他身旁蹲下,摸了摸浮铭脉息,随后扭头看他“别嚎丧了,还有一口气呢,整得跟死了相好似的,怎么,他死了你就要孤独终老了是吗?”
执若的话大半是调侃,想让这神君放松一下神经别真的寻死,可紧张状态中的清溪神君只听进了前半句,神经没放松反而心口猛地一跳,满是灰尘和血迹的手便死死攥住了执若的衣袖。
“救他,执若上神,我求您救他,”清溪死寂的眼中重新亮光,“宴会上是我莽撞,我道歉,我以死谢罪,只要您能救回浮铭,我这条命”
他话还没说完,少君悄没声地走过来,俯身把执若的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去“不要拉拉扯扯。”
随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站回了执若身旁。
清溪“”
执若愣了一瞬,随后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君寒,拿嘴型无声地道“小气鬼,又醋了?”
少君不动声色地扭过头,眼神飘向远方。
若是此时昏迷中的浮铭神君尚有意识留存,必定会被秀得无法忍受。
可他依旧毫无知觉地躺着,看来是真的只剩一口气。
执若看着手底下浮铭神君苍白的面色,又再次确认一遍他神识尚存,没有气息只是处于假死状态,于是按住浮铭脑后识海,悠悠地输进去一点神力,又转头对眼巴巴看着她的清溪道“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你。”
清溪神君依言照做,让浮铭神君靠在自己肩头,执若从袖子里摸出她攒了万万年,救谁都能喂一颗的丹药,丢进浮铭神君的嘴里。
随后手心运起神力,猛地一拍浮铭心口,白衣神君得到灵气的同时吞下药丸,喉咙终于喘出一口气。
清溪眼中露出喜色。
“得了,”执若拍拍衣袍站起身,“这下死不了了,不过神女应该是剥离了他近乎全部的灵力,神君的神格倒是保住了,只是灵力应该要很长时间才能修养回来了。”
多长时间都没问题,清溪神君心道,他低头看浮铭,只觉得能活着就好。
“不过,本上神有件事要问你,”执若看着这抱着自己兄弟不撒手的神君,微一挑眉,“这山洞离水君殿足有几百里远,你们是怎么如个厕如到这里来了?”
没等清溪回答,执若猛然一拍手“喔,本上神知道了,你们是被神女引过来的吧,她身受重伤,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