峘泽点头道:“是。”
“阵眼我过会儿会从身上剥离出来留在府内,你看好。”
峘泽不明所以,但还是再次点头道:“是。”
君寒伸手把桌子上躺尸的草蝴蝶捡起来,拿起一边自己的佩剑:“可以处理的小事你就代本君决策,剩下的就先留着,有什么急事就找灵鸟通知我。”
被交代了一大堆事项的峘泽君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连忙挣扎:“少君要去哪里?”
君寒站起身往外走,头也没回地道:“无月山。”
然后转身出了门,只留下一个无话可说的峘泽君。
峘泽缓了片刻,从突然被委以重任的打击中缓过来,然后把手里的茶水放下。
他敢赌上自己大半身家,刚刚少君手里拿的那张纸必然是上神的来信。
只是上面写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彼时君寒踩着剑往无月飞,脚底下的景色电流星散般往后退去,他才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擂鼓,那张单薄的信纸被揣在胸口,烫得他恨不得眨眼便到那个人眼前。
纸上只没头没脑地写了一句话:
思心甚切,夙夜难寐,且遣此灵物一偷芳泽,换一夜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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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无月山,执若才刚刚从漫长的昏迷中稍稍清醒过来,她五感由于灵气不足,已丧失大半,经常看不清也听不清,最严重的是视觉,屋内光线昏暗的时候甚至连来人面目都分辨不出。
或许是气候转冷,更或许是执若气息衰弱,菩兰已凋落大半,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桠,显出莫名的枯败萧瑟,让人没由来地心生凄惶。
屋内传出压抑的咳嗽声,带着那人的痛苦,一声一声地扎在将何心上,扎在空气中缭绕不散的药味上,扎在这日渐颓然的无月山上。
那是上古神衰弱的迹象。
今日衍华不在,他带着从谙回了自己的山头去翻找古籍,说什么要找找有没有能续命的东西,再这样只灌点补灵气的药,执若指定要完蛋。
而将何则像往常一样守在她门外,听到屋内的咳嗽声,刚想进去给她倒杯茶水,便觉护山结界一闪,有什么人进入了山门。
他手中佩剑立刻出鞘半寸,目光向山下看去。
来人像是十分心急,气息快速逼近,片刻后便出现在小院门口。
俊朗的侧脸,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少君冠服,一双魔瞳穿过小院遥遥地看过来,是君寒。
他原本正心如擂鼓盼着想第一眼便见到执若,可乍一闻到空气中四处弥散的浓重药味,一腔热血便凉了一半。
是谁受伤了,阿若吗?
再看到守在门前的将何,君寒只觉心中咯噔一下,猛地升起点十分不妙的预感来。
此时将何也看到了君寒,可手中佩剑竟依旧没收回去,依旧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少君何事来此?”
君寒眸光闪了闪,扫过紧闭的房门和将何紧张的脸色,不好的预感越发剧烈,他道:“我来看阿若。”
将何依旧记着执若的话,纵使心疼她受苦,亦盼着有人来阻止她,可那日师尊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灼灼地道‘君寒不能没有我’。
她是死了心要了结此事。
于是将何攥紧了手中佩剑,几乎是掐着手心肉,拎着自己那点仅剩的坚持,缓缓道,“师尊不在。”
这话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君寒再看一眼房门,问:“阿若去哪儿了。”
“师尊去哪儿用得着你来问,”将何猛地冷笑一声,眼底却是红的,有些凄然地看着君寒,“既是魔族的少君,就回魔族做好自己的职务,师尊办完正事,自然会去找你。”
君寒默不作声,只是上前一步。
将何立刻冷了脸,将手中佩剑横在两人之间。
“将何神尊,”君寒没对这刀剑相向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微微阖了下眼,神色似乎是有点悲戚,他低声道,“你说阿若办完正事自会来找我,那我问你,阿若办完正事,我还能等到她吗?”
白衣神尊身形一颤。
这话直指他心中担忧,将何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攥着佩剑的手发起抖来,却还是一副死守此门的顽固模样。
见此情景,君寒冷了眼,他心中焦躁忧虑,那不好的预感一直在心中盘旋,引起不安的火焰,非要立刻就见到那人才能平息,根本没时间再与将何对峙。
他打算硬闯。
可就在应诀剑光刚刚亮起之时,一人平静的声音插进来:
“将何,让他进去吧。”
将何扭头看向刚刚落到院子里的衍华,“可是师尊她说......”
“说说说,说个屁!”原本还平静的衍华突然提高了音量,脸上也露出焦躁来,“再他娘的顺着她来,你就着给她收尸吧!”
“可你不是去找能续命的古籍......”
“世上哪有那么灵的东西!”衍华声音发颤,“就算有,她......她还能等到那时候吗?”
此时两人身旁黑影一闪,君寒已推门进了屋。
他在听到衍华的那句,‘给她收尸’的时候,只觉得肺腑一颤,心头那点不好的预感猛地炸开来,霎时将他炸得神志不清,他几乎是身形有些不稳地闯进了门。
而衍华则清晰地捕捉到了君寒瞳仁里一点入魔的鲜红,也紧跟着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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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何,咳,给我端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