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玉拍拍手。
杜庆拓步而出,眉宇间浓厚的阴扈之气。
善拉汗毫不意外。
从杜庆的身形步伐,还有身上不加掩饰的杀意,他早猜出公子玉会派他出战。
“善拉汗将军,我要提醒你,我派出的这名剑客叫杜庆,是我在洛邑城找到的第一剑豪,败死在他手下的剑客不计其数,你可要……”公子玉好意提醒。
毕竟一个有趣的人太快死去,实在太煞风景。
“哈哈哈,我会记得手下留情的。”善拉汗故意说反话,大笑。
杜庆没有发怒,只是心底浮现出很复杂的情绪。
如果自己也能像他那样大笑,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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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例,为了避免在公船比剑伤及众臣及公,士兵寻找了一处视野极好的干草阔地,将公船靠岸。
在凉公与众臣的击掌吆喝下,善拉汗与杜庆一跃而下。
两剑客没有刻意多做准备,就这么在岸边踏将起来,渐渐的,两人拉开距离。
“善拉汗,一定小心。”苏阿木在心中默念。
善拉汗率性拔剑,将剑鞘随手一丢,双手持剑平举,两腿撑开。非常老土的起手式。
杜庆将剑扛着,并没有先拔出,另一手抓着腰上悬绳,看似随性地绕着善拉汗踏步。
从剑的形态,与两人持剑的气度,就可以看出两名剑客的不同。
善拉汗的剑宽大厚实,剑脊高高隆起,刀沿平直,利于砍劈。
杜庆的剑短险脊薄,只约三尺,藏在剑鞘里的锋口夹杜庆长而锐,锋快异常。
一个沉稳持重,一个漫不经心。
杜庆微微讶异。
原本轻浮躁动的善拉汗持剑后,神色变得严肃非常,姿势朴质无奇,但神气凝然,毫无一丝缝隙。
善拉汗慢慢松缓身体,以细微的节奏呼应不断绕动的杜庆。
不静,不动,就像天地之间的祥和存在。
这样的修为,定是经过道心焠炼的自我凝定才能达成。
与杜庆不同。
尽管善拉汗气宇不凡,剑势放敛自如,但善拉汗触踏了杜庆的禁地。
杜庆一直想找归隐的剑圣秦先生一较生死,好让他的名字扬放四海,却期期未果。眼前这家伙自称略胜秦先生一筹,简直是……放屁!
“喔。”杜庆嘴杜庆微扬,猛地右手往前一甩,剑鞘迸飞而出,射向善拉汗。
善拉汗不闪不避,剑尖一挑,将杜庆突击的剑鞘轻轻撞开。
而杜庆危险的剑,杀人之剑,已在剑鞘飞出的瞬间欺近!
唰!
善拉汗的胸口被杜庆的猛袭划过,善拉汗剑悍然撩起,杜庆却已溜出长剑的攻击苏阿木围。
杜庆用快胜闪电的速度,轻轻松松就破除了善拉汗从容无暇的防御。
“你的剑好快。”善拉汗看着蹲锯在地上的杜庆,左胸渗血。
“显然还不够。”杜庆说。
要是其它剑客,刚刚那一剑就断出生死了。
“但你的剑缺了一种东西。”善拉汗一个大踏步。
善拉汗剑湛然舞动,大开大阖的剑势,刮起脚下的如箭干草。
“没错。缺了你的血。”杜庆毫不畏惧,锐身冲出。
杜庆的手腕轻颤,短剑爆出森然剑光,招招狂若毒龙。
两人刷刷刷一连交击六十几剑。
乍看下杜庆的剑速凌驾善拉汗,每一剑都在与风竞速,却被善拉汗似拙实巧的剑法绵密地挡下,矛盾至极。
一招又一招过去,却浑然看不出胜败之机。
善拉汗每一剑都带着正气凛然的意志,狂猛的锐风卷起地上干草,干扰高速攻击的杜庆的平衡,以暴力性的防御代替攻击。
而善拉汗剑带着古铜色泽的剑身,则让善拉汗的剑气有种慑人的艳红。
迥异于善拉汗,杜庆每次出手,都夹带着舍身共亡的坚决。
仿佛不惧善拉汗的善拉汗剑将自己斩成两半,杜庆刁钻地在艳红的锐风中一出一入,每一次都将手中的利剑更接近善拉汗的咽喉。
好几次,善拉汗都与死神擦鼻而过。
坐在公船上观战的凉公与众臣无不啧啧称奇,上千士兵则大呼过瘾。
公子玉表面极有风度地大家赞赏,实则心中骇然。就连苏阿木也是目瞪口呆。他知道善拉汗的剑法在自己之上,可从来不知这位朋友的剑已到了如斯境界。
“善拉汗兄,你真是太可靠了。”苏阿木紧握双拳,内心兴奋不已。
善拉汗的剑法,或许真能成就大事……“只有如此高超之剑士,才能成就如此精彩之局。”凉公赞叹不已,神色间充满了矛盾的可惜。
这剑斗到这番境地,不论是善拉汗或杜庆,败的一方肯定得将命留下。多么可惜。
但这么精彩的剑斗前所未有,恐怕也是绝响,若不能亲眼看见两人之间”谁最强”的答案,或许更加可惜。
“杀死他!”公子玉皮笑肉不笑,心底只有重复这个焦切的吶喊。
又是两剑过去。
杜庆的呼吸开始急促,背脊冒出的汗浆浸透了衣服。
他从未花过这么长的时间跟人较量。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杜庆的进退速度并未减缓分毫,但剑的气势已经开始削弱。他只有用更强大的、对死亡的决心,去弥补气势的不足。
看在善拉汗的眼底,杜庆这样对死的觉悟、甚至可说是一种病态的着迷,只有将剑的力量带到了无生气的谷底。
飕。
杜庆的剑再度逼近善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