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人都喜欢楚清乐,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人人都怕芷洬,不管是宫女还是后妃。
历来公主就没有像楚清乐这么受宠的,若非陛下将楚清乐宠的严严实实不涉世事,说将她当作女君栽培也无人反驳。谁都想来巴结巴结,好给自己谋个好前程。
怕芷洬则是因为,这位容色锋利的侍女有陛下谕令在身,可先斩后奏,是小公主身边的得力干将,寿仙宫的赏罚生杀皆由她定夺,比后宫之人还要有头脸。
小公主从出生就被陛下捧在手心,纯真懵懂,身边需要一个能掌握大局的人扶持,芷洬表面上看是侍卫、侍女,实际上再后宫的权利屈指可数。
因此,芷洬下令不准放楚清乐往侧殿跑,守门的侍卫就很为难的看着在门口徘徊的楚清乐,面面相觑。
“殿下,我们……”清清嗓子,不知如何解释,小公主就善解人意的挥挥手。
“我知道,芷洬不让我进门对不对?”小巧的鼻头皱了皱,楚清乐眼中光芒狡黠。“所以我翻窗户你们就当没看见吧。”
“???”
撸起袖子卷起裙摆,楚清乐飞快的推开窗户,手臂称在窗柩,用力一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脚尖儿在窗框拌了一下,楚清乐哀叫一声,滚落进侧殿。
“殿下!”
“殿下……”
周围一群宫人大呼小叫的冲进去,七手八脚扶起楚清乐。
疼的龇牙咧嘴,楚清乐被抬上侧殿得贵妃榻上,位置刚好对着内殿的床榻,容轩漆黑无波的眼睛正望着她,楚清乐纠结的面容顿时僵了僵,抿着嘴唇强忍疼痛。
容轩神色恹恹的别开脸。
别呀!小公主不乐意了,让人把她连着贵妃榻一起抬到内室的窗边,几乎算是与容轩并肩躺着。楚清乐半支起身子探头看他。
“其实摔得没那么疼。”刚才还七荤八素觉得自己会疼死过去的人傻笑着跟床上的人解释。
容轩:“……”
跟他有什么关系?
伺候容轩的两名宫娥端了药汤到榻前,容轩扫一眼,别眼。两人心中明白,正要原封不动的再端下去,楚清乐拦住了。
“等等。”她跪坐在榻上,端过药碗闻了一下,不解的问容轩。“这是给你治病的药,为什么不喝?”
容轩不想回答。
楚清乐代入自身,了然的道:“你是怕苦怕烫吧。”
果然,是个人都会怕药的苦腥味,以后生病,父皇芷洬再说她不如男子勇敢,她就告诉他们,容轩也是怕苦的!
学着芷洬平常劝她喝药的语气对容轩道:“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就好了,你醒之前就没有吐过药,可见是你心里对这碗药有余悸,想象它很苦。其实还好。”
两名宫娥对视一眼,无奈的小声道:“殿下,不是的。公子不止不喝药,也不进食。”
楚清乐怔了怔。
“为何?”
容轩终于开了他的金口。
“隔着国仇家恨,你说为何?我不愿为你所救,不愿欠你恩情,更不愿活着。”
活着,他心中每时每刻的仇恨都快要将自己吞噬了。
“可是——”小公主踌躇思考。“你已经活着了,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你可能会死,但是你现在已经活下来了,你以后还可以活的很好,我父皇说死是最没用的,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容轩又闭上眼睛不说话。
他的冷淡态度没有打击到楚清乐。后者还在滔滔不绝的跟他讲解人生是多么有趣,皇宫中有多好玩。
床榻上闭目的人双手紧了紧。他当然知道活着多好,可他活着,要背负三万将士的性命,他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压得喘不上气 。
他什么都没做到。辜负了延国百姓的厚望,辜负了主帅临终的寄托,如今,还要在雾国皇宫苟且偷生,容轩做不到。他为什么没死在滨河?!
劝人的那个说的口干舌燥,宫娥适时添上一杯温茶,楚清乐仰头咕嘟咕嘟喝完。门口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殿下,你为什么在这里?”
芷洬回来了!楚清乐肩膀一僵,心中飞快的转过说辞借口。
“我……”刚才还巧舌如簧规劝容轩,这会卡壳儿了。
芷洬哪里是等她回答的样子,冷哼一声进来。向容轩道:“失敬了,容将军。”
楚清乐瞬间精神抖擞,追问芷洬:“查出来他的身份了?”
芷洬冷声道:“当然。”眼神中不无骄傲的睥睨容轩。
“长平容家的嫡子,廉将军麾下的猛将,容轩,容将军。”
一连串抑扬顿挫的身份揭露,听的楚清乐双手捧脸星星眼道:“哇~”
芷洬:公主能不能收起你崇拜的眼神?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跟我哥哥一样厉害。”
芷洬笑得温柔了一些,楚清乐却感受到她温柔笑容中的冷厉。
“自然,容将军是廉老将军座下的一员猛将,和咱们大皇子殿下在战场上应该经常碰见,只是可惜,这次我们殿下占了上风,赢了战事,延国三万将士都败在大皇子殿下手中。”
一字一句,直往容轩心口插刀子,楚清乐弱弱的想打圆场,容轩却猛地一击床榻,实心木的床板震天响,楚清乐立刻绷住嘴,没敢开口。
芷洬护着楚清乐。“不服气就再战一场啊,雾国皇室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没有败给楚清离。”
容轩双眸猩红,几欲泣血。
“胜败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