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站在一处烟囱上面,俯视着不远处巷子里愈发浓烈的墨绿色烟气,那些行尸已经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爆裂后喷薄而出的烟气就像是不间断的喷泉一般,密密麻麻的棺材林立其中,有幽绿色的鬼火环绕在棺材之上,那些烟气在棺材中一进一出,便更加浓郁了。
老铁匠脸色阴沉,他摇摇头,看着已经被墨绿色烟气吞噬的铁匠铺子,自言自语道:“周一讳,你还想在这鱼肠巷中安享晚年?做梦吧,倒是因为你,整个鱼肠巷都要被毁了。”
老铁匠有些自嘲,多少年了,已经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赤鬼周一讳,匠人谷最能打的巧匠,呵呵,他配么?
一些往事浮现在他的心头,那些曾经不曾珍惜过的人和事,全都一股脑的浮现在眼前,他想起年轻的时候,自己是何等意气风发,想起刚刚成为巧匠的时候,是何等壮志未酬,想起一次次险象环生的任务,是何等当仁不让,最后却都落在了一个画面上,那是一个坐在铁匠铺子前苦苦等待的小姑娘,他见证了她的成长,却很少参与其中,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冲着他喊出那个字,爹。
老铁匠闭上眼,缓缓地睁开,叹了口气,苦笑道:“人老了,就喜欢忆苦思甜,看来我是真的年纪大了。”
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出来几个人,皆是鱼肠巷的住户,当他们看到眼前铺天盖地的墨绿色浓烟时,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转眼间,站在前面的一个人已经被浓雾吞没了,短暂的沉寂之后,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个人影在浓雾中挣扎着,大家下意识地往后退缩,却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受苦,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又有些胆怯,于是就站在那里踌躇不前。
“砰”的一下,浓雾中那人的脑袋炸裂了,身体栽倒在地上,挥动的手臂犹自在地上无助的挣扎着,手臂上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肌肤中不断有浓重的绿气蒸腾出来,就像是放久了发霉的水果。
刺鼻的腥臭味席卷了半个巷子,老铁匠从斜上方的直冲而下,手中燃起一团火焰,拍散了眼前的雾气,回身冲着愣在那里的几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记得通知沿街的住户,迅速撤离,不要靠近浓雾。”
那些住户茫然的点点头,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邻居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一时间甚至没有回过神来,便是此时,远处的街巷中,有轰然巨响,继而浓烟阵阵,大家这才惊醒过来,抬头望向远方,一片嘈杂声中,火光乍现。
老铁匠眉头大皱,看来出事的不光是这条小巷子,火光炸裂的方向似乎是方寸街,身为昔日的巧匠,自然是清楚方寸街一旦受到袭击,意味着什么事情,他立时反应过来,之前的那个人是声东击西。
“往文人街和武人街方向跑。”
这回不用老铁匠交代,大家也反应过来了,有人袭击了匠人谷,于是慌忙往巷子外面奔跑,老铁匠心情越发沉重。
他一拳砸在脚下的地面上,立时便出现一个深坑,随即炙热的熔岩烈火喷了出来,将眼前的浓雾冲散了,可是面对已经扩散了半个巷子的浓雾,眼下的行为只能是杯水车薪。
巷子的另一头,又有人痛苦的嘶吼着,老铁匠周身腾起一团火焰,径直穿过面前的浓雾,有青铜令护身的老铁匠在浓雾中自由穿梭,可是他心知肚明,积尸炁的腐蚀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尤其是越靠近那些林立的棺材,便是周身的火焰也奄奄一息,包裹在身上的熔岩也发出滋滋的声响。
几乎无法看清方向的浓雾中,几个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旁边的院子里,已经有数人栽倒在地上,即便是奔跑的那些人,也是形容枯槁,面色憔悴,气喘吁吁,不时便弯下腰呕吐起来。
老铁匠看着这些人无助的眼神,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然后眼睁睁的目睹了身边人的脑袋一个个爆裂,一个家伙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浓雾,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不成样子,只是他跑出去没多远,便被抢身上前的老铁匠一把拎住了脖子,又扔了回去。
那人跌坐在浓雾中,神情悲愤,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怨恨,老铁匠没有理会他,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那人张着嘴,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不过瞧嘴型,应该是在质问,“为什么?”
老铁匠虽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过瞧见那人的样子,还是怔了一下,他亲手将这些跑出来的家伙又送了回去,这样做与杀人何意,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一旦任由这些已经被感染的人跑出了巷子,凡是被他接触过的人,都会成为下一个感染体,一传十十传百,一旦出现在人流密集的街巷中,整个匠人谷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数百年前,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城镇在一夜之间被这样的手段毁于一旦,积尸炁已经被列为禁术,所有的资料都被封存办起来,想不到时到今日,竟然还有人会这样的手段。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老铁匠环视四周,整个鱼肠巷几乎已经被雾气笼罩,大部分人外出未归,倒是逃过一劫,不过因此而罹难的人也有不少,而且这个人数还在持续增加。
老铁匠本来还想着等到匠人谷出面,让人来迅速控制局面,眼下看来,是赶不上了,方寸街那边已经出现暴乱,相信大部分游侠已经赶往那里,即便知道鱼肠巷这里的情况,一来一回,时间已经耽搁了。
老铁匠深吸一口气,他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