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泰阑衣衫褴褛的站在那里,仰天长啸,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女子的一条手臂诡异的扭曲着,如同疲软的麻花,无力的耷拉着,隐约可见裸露在外的白骨,胸口一片殷红,肚子上也有一个黑漆漆的血窟窿。
邓泰阑双臂肩头皮开肉绽,双腿上插满箭羽,背上更是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刀疤,右眼紧闭,黑红色的污血挂满脸颊,他直挺挺的站在一片废墟残骸之中。
“啊——”
滔天的火焰从邓泰阑脚下喷薄而出,向四面汹涌激荡,很快便吞噬了周围,蜉蝣残骸化为一片火海,附近的林木也被热浪冲击的只剩下枯枝败叶,地面滚烫如焦土。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也顾不得坐在那里悲戚,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向林中四散而逃,无情的火焰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不远处断裂的桅杆直插地面,一个老头蹲在顶端,拐杖挂在手腕处,双手拢在袖中,眯着眼看着火焰中的男子。
桅杆下面站着一对男女,女子神色妩媚,一双细长的狐狸眼似乎有勾人心魄的能力,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一旁男子的怀中,那男子神情有些木讷,只管嘿嘿笑着。
再一旁,一个面容端庄的女子蹲在地上,雪白的衣裙一片泥泞污渍,额头处有血污流下来,女子从手包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又顺手从身旁尸体上扯下一截衣袖,对着脸精心擦拭起来。
邓泰阑背后是半截蜉蝣船身,参差不齐的甲板断裂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船客的尸体,许多人脸上犹自挂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双手下意识的挡在面前,可想而知在这样始料未及的灾难之下,人命犹如草芥一般。
丈余长的龙牙撞角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长长的壕沟,在撞断了几棵树之后,深深嵌入地面,让半截蜉蝣微微翘起,甩出不少舱内的摆设,被邓泰阑的怒火付之一炬。
一个黑影站在摇摇欲坠的甲板上,几个纵身,跳跃到邓泰阑面前,手中攥着一根长绳,绳子的一头下垂,上面悬挂着一个乌金色的枪头。
邓泰阑身上的火焰吞吐不定,他满脸悲愤,看了眼怀中的女人,怒吼道:“苍天在上,我邓泰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落得如此下场?”
他蓦然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为了逼我就范,竟然对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她根本就毫不知情,你们却如此心狠手辣,活活拧断了我家婆娘的手臂,此仇此恨,我邓泰阑必然与你们算个清楚,不死不休。”
那手中吊着枪头的男子歪了歪脖子,嘿嘿笑道:“这事也怪不得咱们,谁叫你仇家太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女人跟了你,也算是自食其果。”
说着,手腕一甩,也不见如何动作,那乌金枪头划过一道金色光影,直冲邓泰阑面门而去,邓泰阑此时瞎了一只眼,双腿已经站立不稳,一道血花溅起,枪头洞穿了他的肩膀。
邓泰阑怜爱的在自己老婆的脸上蹭了蹭,轻轻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女子平放在地上,很是轻柔的说道:“老婆,我给你报仇。”
刹那间,邓泰阑猛然抓住钉在自己肩头的绳索,猝不及防的往回一拉,手中燃起滔天焰火,形成一支巨大的手掌,向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拍了下来。
那男子大惊失色,没想到邓泰阑临死反扑竟然如此凶悍,他急忙撒手后侧,转身飞退,只觉得身后一片热浪席卷而来,就地一滚,回身时惊得一头冷汗。
男子气喘吁吁的站起来,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邓泰阑,偏头吐了满口的土渣子,哼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不成气候,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趁他病要他命,这件事大家都有份,若是让他缓过气来,谁都不好交代。”
男子向两旁看了一眼,“杀了小火神,回去领赏。”
桅杆上,那个双手拢在袖中的小老头将手杖扔在一边,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与此同时,依附在男人怀中的女子与不远处那个正在补妆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也缓缓走了过来。
邓泰阑睁着一只眼,一一扫过在场的这些人,双拳紧握,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四个人的容貌,在船舱下面,将自己的婆娘折磨至死,此仇不报,无法瞑目。
“小火神,你儿子不要了?”
那个老头漫不经心的走上前去,佝偻着身子,眼神眯成一道缝,嘴角含笑,看起来慈眉善目。
邓泰阑吼道:“将我儿子还给我。”
他浑身是伤,这一喊怒发冲冠,却也牵动了满身的伤口,这个汉子却是不管不顾,双腿拖动着往前迈了一大步,气势如虹,再次吼道:“将我儿子还给我。”
那老头点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蹲下身,在地面上拍了拍,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说道:“本来已经为你们一家子选好了墓地,既然你不领情,也罢,算是老头子自作多情了。”
老头双手猛地插入土中,向外一扯,脚下的泥土翻卷四散,老头直起腰,一个半大的孩子提拎在手中。
“接住了。”
老头将孩子抛了过去,邓泰阑伸手接过,却觉得手上一麻,几只黑色甲虫从孩子的衣袖裤管处爬出来,落在男子手臂上。
老头嘴角含笑,邓泰阑低头看着臂弯中面无血色的孩子,嘴角耳蜗中还含着泥沙,脸色青紫,手脚冰凉,已经没了气息。
邓泰阑周身腾起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