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周围,夏学兵凑近穆淑贞和周玉荣,夏爷爷也下车支起耳朵听。
夏芊美扶了扶被夏学文揉歪的头花,坐回驴车边上。
夏学兵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用卖房了。”
周玉荣眼睛一亮,追问道:“陆同志同意不追究了?”
“不是。”夏学兵往他们旁边一看,恭恭敬敬地把李奶奶搀扶过来,“我和学文一出门就遇到李大娘,李大娘给了学文一千块钱,还不让打借条,学文刚刚拿着钱去发完工资,你们不用再卖房了。”
能帮到他们,李奶奶显然很开心,她慈笑着:“我孙子走了,我把芊美当亲孙女,我的都是她的,还什么还?你们房子一卖,我孙女就没了娘家,她在夫家还怎么直得起腰杆。”
说起李家宝去世的事,她已不再伤心,一心为夏芊美着想。
白给人一千,对她来说是小事,是善举,是对孙女的爱,而对夏家人来说是天大的恩情。
周玉荣和夏爷爷的表情跟上午夏学兵的表情一样,震惊,难以言表。
穆淑贞给李奶奶跪下,李奶奶想把她拉起来,穆淑贞避开了她的手,跟她磕了三个头。
经过的邻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作为看戏人,又不好隔得太近,穆淑贞的这一举动看得人一头雾水,还有车上那看不太清样貌的男同事是谁,他们也不得而知。
两辆驴车,一车东西,一车人,这排场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娘,你对我们家芊美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我们已经还不起,如今您给出这么多钱,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我们家芊美何德何能得到您这么重的疼爱?”
“妈妈,你…”见到穆淑贞跪下,夏芊美站到她身旁。
“芊美,来给奶奶磕个头。”该跪的不是她,最应该跪的人是女儿,他们能渡过卖房危机,全是沾了女儿的光。
“别别别…”李奶奶这下眼疾手快抓住夏芊美。
她做这些都是自愿的,而且她很乐意,去了京都有人养她,她的钱存着也没用,不如给他们救急。
本来小小一件事,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
李奶奶极力阻止穆淑贞让夏芊美下跪,穆淑贞见她不忍心女儿下跪,就此作罢。
“大娘,以后给您养老的事就让我和学文来。”
李奶奶笑笑没说话,穆淑贞说这话她很开心,不过她养老的事有着落,就不麻烦他们了。
“家宝那孩子救了陆同志大哥,陆同志这次是专程来接大娘上京都享福的,哪轮得到我们?”走上前,夏学文真诚的对李奶奶说,“大娘,要不您不去京都,就住我们家,您想什么时候见芊美,我什么时候叫她来。”
“那不用,我也想去看看京都,看看我们家三代人誓死保卫的国家领土的首都长什么样?”李奶奶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夏家其他人恍然大悟,难怪一个小县城会来京都大官,原来是送李家宝荣归故土,想不到李大娘临老了还有这造化。
人家是去享福的,夏家人再怎么想报恩也不好强行把她留下,驴子在不耐烦的扭动着脖子,夏芊美重新坐上车。
夏学文将剩下的三百塞给夏芊美,在她耳边问:“芊美认识这是什么吗?”
她眼睛一亮,夏学文知道她要大叫,抬手捂住她的嘴,“嘘,你小声告诉爸爸,这是什么?”
夏芊美扒开夏学文的手,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动,戒备的看了眼支着耳朵,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伸长着脖子偷听他们说话的邻居们,凑近夏学文耳语,“钱,爸爸,我认识这是钱。”
“对,这是钱,你要藏好,除了你和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有这么多钱,知不知道?”这些钱是李大娘给女儿的,他不能昧下,连同花出去的七百也是属于女儿的,倘若这次度过难关,没有入狱他会想办法给女儿把那七百挣回来。
他本想把钱给女婿拿着,谁成想他女婿会被爸灌的像只死猪,只能把钱交给不太靠谱的女儿。
怕她四处张扬引来灾祸,不得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通。
“知道,爸爸,我不告诉别人,我只跟海海说。”夏芊美把钱藏进衣服里,动作做到一半,她皱眉问,“爸爸,你和妈妈缺钱,我不缺钱,你用吧。”
“爸爸现在不需要钱,钱已经还齐了,全是李奶奶给的,你的钱也是李奶奶给的,以后要孝顺李奶奶,对李奶奶好,知道吗?”
夏芊美惊讶的小嘴微张,转头眼睛湿漉漉地看向李奶奶,礼貌地说:“谢谢奶奶。”
她又扭头重重对夏学文点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爸爸。”
“芊美,你现在嫁人了,是别人家的媳妇,要多听话,不要像小孩子老是范倔,倔脾气的孩子没人喜欢。”穆淑贞最后告诉女儿。
“我是海海的媳妇吗?”夏芊美对这个新词产生了好奇,“媳妇是什么意思?”
夏学文想了想,用她听得懂的话解释道:“你妈妈就是我媳妇,日后要永永远远住在一起,你和他就像和我们的关系,是最亲的人。去了那里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相信他可以,不要太相信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跟你说了什么,也要告诉他。”
想到女婿在家里的处境,又是外来人员,本不属于那个村子,在那自然没有亲人。
女儿去了那里,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女婿,这点不容置疑。
担心女儿被骗,夏学文是操碎了一颗老父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