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刚蒙蒙亮之际,便有丫鬟来敲门,守门厮打开门,便见是三姑娘身侧的丁香。
丁香发间戴了一朵白花,大年初一没敢披麻戴孝,厮开了门便哭道,“三姑娘没了!”
厮吓得一趔趄,忙跑着去各院报信。
楚思昨夜回来的晚,回来便洗漱睡了,这一大早还未起床便听闻了这消息。
听来报信的是丁香,便使人将她叫了来。
“三姐姐当真没了?”楚思拢了拢长发,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麻花。
丁香跪在地上回道,“千真万确!奴婢亲自探的鼻息。”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楚思心中疑惑。
“三姑娘自觉无望,是服毒自尽的!”丁香哭着道。
楚思默了默,服毒了啊,她那性子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怎么会服毒呢?
最最重要的是,她想问的还没来得及问呢,前世晋阳郡主究竟是如何过世的!
尹凡当了皇帝之后,究竟为什么与靖安侯府反目,气死了外祖母?
这么多问题没有理清楚,楚然竟然就这么死了?
但是丁香是她的人,眼下这种情况她不会帮着楚然欺瞒于她。
丁香跪在地上,一双哭的红肿的眸子垂着,良久才问道,“郡主,奴婢该何去何从?”
楚思拿了一袋子银子给她道,“先让楚总管在外院给你安排个差事,再给你寻一处好人家出府去吧。”
丁香低着头应下了。
楚思思索良久,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然是重生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舍了自己的性命。
思来想去,她道,“浣纱,咱们去一趟静心庵!”
三姑娘早不服毒,晚不服毒,非要这个时候服毒,不是故意找晦气吗?郡主竟然还要亲自去!
浣纱刚欲阻拦,便见楚思已然迈步出了花厅,她也只好跟过去。
二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如疯了一般,冲到了墨竹轩闹事。
“是你!是你不肯为然儿求情,然儿才会在静心庵暴毙的!”二太太恶狠狠的指着里屋的方向,若不是有丫鬟拉着,怕是要冲进去,将人撕碎了!
“你出来,给我一个交代!你出来!”二太太指着内屋的方向,一边试图挣脱丫鬟的拉扯,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
她喊了良久,也哭了良久,屋内才有动静。
细微的脚步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吱呀的一声闷响,一举世无双的中年男子步伐稳健的从内屋中走了出来。
二太太哭声戛然而止,傻眼般道,“大……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爷不悦的望了她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叫的?”
二太太适才刚惊回去的眼泪,听到了王爷的问话声又涌出来了,她委屈她不甘。
丁香一大早便回府报丧了,现下怎么可能王爷还不知晓,不过是不将这个侄女放在心上罢了!
别,王爷和晋阳郡主还真不知晓,王爷过了半夜才回来,那时候晋阳郡主已经睡下了,他吩咐了守夜的丫鬟谁也不许打搅,是以丫鬟听到了消息,没有一个敢进去通禀。
一提到昨夜,王爷便一个头两个大,晋阳郡主怀孕了,为什么没有人禀报他?
没有给他送一封家书也就算了,也没有派个暗卫给他报个信,他一回来胡子没刮,脸没洗,一身的臭味,便如一个毛头子一般,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抱媳妇。
谁成想媳妇睡得不怎么踏实,他刚伸手去借她的里衣,人便醒了。
醒了也就醒了,睁开眼看是他回来了,面上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一脸的扭曲,而后捂着嘴便吐了!
吐了……
吐了!
是真的吐了,将王爷都吐懵了,他上下将自己打量一番,如一个无措的少年般,问道,“本王让你这么恶心吗?”
晋阳郡主听了他的话,回眸看了一眼,刚想话,便又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王爷满头的黑线,当时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么被媳妇嫌弃。
他想的是娇妻在怀春宵一度,事实却啪啪的大嘴巴子将他拍醒了,得知晋阳郡主是孕吐,他心中才好受了些,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大半夜的丫鬟都睡下来,又将人喊了起来,烧了热水,洗刷干净了,王爷才上了榻睡下。
二太太泪如泉涌,吸着鼻子道,“适才静心庵伺候然儿的丫鬟来报,昨夜然儿没了……”
话未完,二太太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再也不敢指责谁,只是心痛,哭也不敢哭的太大声。
没办法,王爷当年亲手杀了老王爷和嫡亲的妹妹晋澜郡主一事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纵使心中怨气瘪到了嗓子眼儿,她也不敢有任何微词。
紫妈妈见王爷皱眉,忙上前去,将楚然被陛下罚去静心庵一事前因后果简单的了一遍。
王爷皱着眉头,那个侄女他没关注过,只听是京都的第一才女,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他甚至连核实的兴趣都没有,只道,“那就让楚总管派人收敛了吧!”
二太太心中悲愤,然儿死了,她的女儿死了,王爷这个身为大伯父的人,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让楚总管派人收敛了?
若是他的女儿,若是楚思死了,他会如此轻如鸿毛的就派人处置了吗?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大哥!”二太太声音微扬。
王爷望了过来,她又略显怯懦道,“就这么草草的便收敛了然儿的尸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