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纽约的时候，见了面，顾尚把淼淼安顿到唐胤那里，现在也就唐胤有办法能让淼淼没那么闹腾。
小孩子，总要慢慢习惯。
顾尚去见了二爷，在外，开车就到了车上，也没去哪里坐坐。
封南爵说，“你这么走也好，只是那地方，记住一点，什么都没有比活着更重要。”
顾尚笑笑说，“我知道。再苦的都过了，还怕那些？”
封南爵说，“那是你还没有去过。凶险多于苦。你也就是这个年纪，如果再晚些时候，我是不会同意你过去。”
顾尚有点吊儿郎当的，坐在车上，座位往后仰了，还翘了二郎腿，一手夹着烟，他脸色好了很多，可还是有点瘦了。
总归是没有那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恢复过来。
他说，“也就这个时候，有这个胆量，过了这个时候，也不定有了。等到大了，胆子也小了……”
封南爵说，“你走了。小溪就该过来了。现在公司里没人不行。厉氏倒是有小锦在那里。”
“这个，二爷你看着办就行了。”顾尚说。
剩下都没有说话。
其实整个过程，沉默占据了真的有大半段的时间。
时间在缓缓流淌，像是沙漏一样。
总归很多事情都会成为过去，哪怕是在上一秒，上一分钟，总归还是过去了。
过去了，不再来，人生里没有月光宝盒，总归是没能有后悔的机会。
不过还是会记得，她在说，现在很好，都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人生，但是从此以后莫要再轻生，你知道一个人想要活着有多难，那就该珍惜那些活着的每一天。希望等到有天，我来，可以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顾尚。别让他失望。
顾尚说，好。
那时泪流满面，却不知道泪水为何而流，大概从未想过，他这条命竟然那么值钱吧，或者很多年真的是把自己轻贱惯了，从早就是自甘堕落，没有把它当做一条命来仔细的活。
封南爵说，“夏天还打了电话，你走得时候，能见还是去见见她。”
顾尚拿了东西盖住了脸，发出很闷的声音，像是带了点鼻音，封南爵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只过了半分钟才听他说，“人都不想见，还见她？”这话还是带了点鼻音。
后来他又说，“二爷要是有好的，给她介绍个。到了年龄就结婚算了。现在家里也没人。回去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她从小没家，其实最需要的还是多了些家里人。起码过年的时候有个伴儿……”
封南爵答应了。
顾尚没再说什么。
只是闷着不吭声，脸还是看着。
封南爵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顾尚说，“最快是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封南爵说，“好。”
后来封南爵下车去打电话，找了人，问了这事情，找得还是以前他的老领导，都是过命的关系，这事儿基本也就是说上个话儿的事儿，电话打了有十多分钟，再上车的时候，顾尚大概是睡着了。
封南爵又下了车，抽了烟。
厉少霆重症昏迷了有半个月，未死也未生，醒也没有醒，某日里却突然不见了，陆小北也是。
倒是记得前夜里，她对他说过，二爷，这辈子我是还不了你什么了。
封南爵说她，傻的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