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有什么罪?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从小父母不睦,唯有一个长姐是生命中的依靠,她长大的过程已然失去了普通姑娘该有的幸福,没怎么体验过来自父母的关怀。
可她至少应该有一份爱情,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亲手断送。
她还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却为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杀了他。
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意义就只剩辅佐自己的侄子了,这孩子却死了。
沈君兮,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承受这些?
凭什么?
为什么这世间,这些人,要如此逼迫她,要将所有的责任压在她身上?导致她没了活下去的念头,想要奔赴死亡。
错的到底是谁?
可北辰修,自己也没有错。
是这世间,是这偌大北诏,是这皇权。因为这皇权,北辰修和沈君兮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这权力,这世间,还在逼迫着沈君兮赴死。
北辰修近乎失去了自己本就拥有不多的一切。
他没有母亲,没有体验过父亲的关怀,没能守住自己的孩子,现在又要失去自己此生唯一所爱。
为何这世间要如此不公?
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滔天的怒火焚烧了理智,北辰修眼前一片朦胧。
他再也不想感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他要这天下尽在掌握之中,他要这世间万物,再逼迫不了自己所爱之人,他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恐慌。
他不想让沈君兮离开,不想让她死。
北辰修看了一眼沈君兮,眸色从隐隐泛红溢满怒火到最后逐渐熄灭,染上了一抹柔情,复又变成坚定。
他看着舒月淡淡道:“今日起,你先不要出凤栖宫,好好照顾兮儿。”
他没有再唤她太后,从今日起她只是他的女人,他最爱的女子,再不是这劳什子的北诏太后,被权力束缚的北诏主政者。
舒月微微一怔,她能感觉到北辰修好似是要做些什么,可她心里清楚,不论是不是北辰修杀的小皇帝,结果都是一样的,北辰修即将成为北诏新帝,她拦不住,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选择保护好沈君兮。
心底有一个暗暗的声音,好似带着几许庆幸?
舒月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庆幸。
可她忍不住的,有些疯狂的在想,如果北诏帝是北辰修,沈君兮该会轻松多少?她再也不会深夜批阅奏疏,不用为那些朝政小小年纪便眉头紧蹙,不用整日陷在权谋之中满目疲惫。
卸下那些责任,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这个念头,从舒月看到沈君兮自戕的时候,就有了。
她默默的压下,道了声是。
旁侧的上官钦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也拦不住北辰修。他们能做到的,就是站在沈君兮身边。
等她醒来,不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支持她就是。
他们只需要待在这凤栖宫,保护好她,劝慰她,不要让她再做傻事。
北辰修一步步踏出了凤栖宫,他吩咐云展守在这里,他……带走了小皇帝的尸体。
谁都拦不住,也没人去拦。
国不可一日无君,北辰修登基是大势所趋,没有人会不自量力。
上官钦只说了一句话,“希望你能给陛下最后的殊荣。”
北辰修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北诏的天,变了。
午时,太和殿传来消息,北诏现任帝王北辰风突发恶疾,驾崩。继而就是太后娘娘伤心过度,旧疾复发,薨逝。
还有昨夜死亡的太师唐淮,被扣上的是叛国的罪名,北辰修坐实了他作为前朝余孽的身份,他亦是最死有余辜的一个。
小皇帝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北辰修自然不会再把他的身世之谜爆出去,只是隐隐将舆论朝着唐淮害死了小皇帝这一面引导着。
如今北诏群龙无首,身在宫中,有着太后生前手谕,早被洗清罪名的摄政王重出昭华殿,顺理成章的成了临时的北诏帝,只等改日登基。
然后,北辰修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压下了那些反对的声音。
沈君兮依旧昏迷不醒,那组皇宫影卫不会轻易出动,之前有些实力的唐淮、前丞相、还有上官钦、死的死被控制的被控制,早已没有人能阻止北辰修。
更何况,北辰修的身后,还有寿亲王的支持。
兵部、户部、工部尽数握在手中,御林军那边白子昭碍于北辰修的救命之恩,自是不会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
礼部和新上任的吏部尚书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态度,如今小皇帝和太后都死了,他们别无选择。
至于刑部尚书,孤立无援,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此时此刻,北辰修对整个北诏的控制力,举世皆惊。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沈摄。
北辰修现在给他解释不清楚,只能选择采用武力手段,先行切断了沈摄和沈家军队的联系,然后派兵将沈家隐约包围起来。
让沈摄相信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都死了,是个很难的事情。
毕竟,小皇帝的尸首是真的,天下人需要的也就是这一个解释,沈君兮的尸体是真是假,却只有沈摄是关心的。
沈摄在消息传出的当天便要求要见北辰修,带兵直接进了宫。
御林军碍于宫乱,没有沈君兮的命令,只能将沈摄一行人围了。
北辰修不知道怎么给沈摄说,只能派人将他‘请’回了沈家。
是寿亲王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