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钦这一番说法,虽然推脱自己只是猜想,却和北辰修之前告诉沈君兮的消息一般无二,只是他更多的是把责任推到了官吏腐败和结党营私上,并没有说安义县县令见太后年轻而故意滋事。
但在场的哪一位不是人精,很快就将其中的来龙去脉想得一清二楚。
司马彦看着这位年轻的吏部尚书,心中震动,原是自己将这人想得太简单了吗?然他却不是那等轻易服输的人,只会暗暗想着,不过是猜测,就算是真的,也是……巧合罢了。
司马彦为官多年,办事儿都没有那么的干脆利落,这官威和傲气倒是挺多。
室内一阵静默,沈君兮看着上官钦,眸中带着淡淡的欣赏。而北辰修对于他的这番见解却是不置可否,见沈君兮目光带着些许柔和落在上官钦身上,昨日强压下去的怒火不知为何又冒了出来。
只是,国难当前,北辰修分得清轻重,也没有因为自己一时的不适就出言讽刺。
“天灾人祸之下,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官僚结党营私,目无朝廷,这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哀家需要一个钦差大臣,替哀家出面清查贪官污吏,还北诏上下清明。”沈君兮沉声道,音色中带着怒而不发的暗沉。
沈君兮一边说着,看向了北辰修,在她看来,北辰修将此事看的极为通透,地方人脉又广,无疑是处理这件事最好的人选。
然北辰修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语,只觉得这种事情,还轮不到自己出手。他在京中,尚有事情要做。更何况,如今的沈君兮手段不比往昔,说不准自己刚一离京替她办事,她就一手毁了自己在朝中的部署。
沈君兮见北辰修不为所动,正准备说点什么将这事儿强行推给她,谁知沈摄竟忽然向前一步,道:“太后娘娘,臣愿前往。”
对于自家父亲的主动请缨,沈君兮并没有预料到,带着几分疑惑的看向他。便见沈摄顿了顿,道:“时局动荡,流寇横生,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天灾人祸之下,更是难以避免出现灾民动乱,微臣自请带领五千精兵,前去处理此事。”
沈摄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怕的就是有心之人趁着灾情生乱。再联合着那些地方官僚,只怕是要动摇北诏的根本。
细细考量之后,沈君兮颔首应允。
然后她又将目光放到了上官钦身上。按理来说,赈灾运粮一事应该交给户部和工部,可户部周朴是北辰修的人,且才能并不出色,而司马彦方才那一席话,也是目光短浅,全无惩治贪污的意思,现在看来,反倒是上官钦前去处理为好。
“上官大人。”沈君兮淡淡唤道,“你来自江南,熟悉地形,人脉广泛,哀家拨给你三千军队,押运粮草前去赈灾治水可好?”
上官钦尚未说话,一旁的司马彦便出列道:“太后,治水一事至关重要,臣恐上官大人年轻,无法胜任啊。”他这个意思,就是想自己上了。
这么多年来,司马彦虽然并未贪图不义之财,做事也算是本分,但工部历来不就是靠着治水那点事儿取些油水,他也不是那等当真两袖清风的人,开库赈灾,财帛米粮数以万计,哪怕从其中抽取半成,都足够他将司马府翻修一遍了。
沈君兮眉头微蹙,她又何尝猜想不到司马彦的打算,只是如今江南之地饿殍遍地,这些人却只顾一己私利,当真是腐朽。
“任人唯贤,而不是资历,上官大人方才一番见解让哀家深受触动,此事便如此定了,无需再议。”沈君兮见上官钦并无拒绝之意,并未去理会司马彦的心思,淡淡定下了此事。
司马彦虽心有不甘,可也不会当众去挑衅沈君兮当朝太后的威严,只能冷哼一声压下了心中的烦闷。
沈君兮按了按眉心,道:“江南灾情刻不容缓,你二人回府稍作准备,周大人开库清点灾粮,明日一早出发。”
周朴出列,和沈摄与上官钦齐齐道了声是,这件事,便算是暂且处理到这里了。
待众人齐齐退去,殿中仅剩北辰修和沈君兮二人。沈君兮坐在原位,略略放松让自己靠在座椅椅背上,右手抓紧了扶手,面色有些苍白。
清芙尚未退出去,见沈君兮这般脸色,不由出声关切道:“娘娘,奴婢见您脸色不好,可要传召御医替您瞧瞧?”沈君兮摆了摆手,道:“心绪不宁罢了,待将皇上接回来,早些歇息就是了。”
清芙道了声是,沈君兮看向了北辰修,“摄政王还不回去?”
北辰修眸色渐深,知道沈君兮这是在赶他走,无奈一笑。也罢,面对这些现实,她总要有个缓冲的时间。
北辰修起身,眸中不无关切,声音柔和,“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沈君兮点了点头,看着北辰修离开,又在原地安静的坐了许久,直至落日西斜,夜色一点一点的吞噬天光,阴影笼罩着自己。她没有让清芙点灯,直至清芙过来唤她该去接北辰风了,她才回过神。
眼睛有些干涩,沈君兮用力眨了眨,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她抿了抿唇,清芙过来隐隐搀着她,担忧道:“不如今日,不去接陛下了?”
沈君兮摇了摇头,音色淡淡,“我还有话去和唐淮说。”
清芙一阵无奈,她陪着沈君兮一同长大,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而沈君兮待她也很是宽厚,可她的话,却从来都影响不到到沈君兮的决定。
她如今看着沈君兮如此憔悴,也不知道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