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得正开心,又是一个馒头从墙头朝她头顶砸过来。幸亏她机灵,一把抓住方才没被砸中。
一个,两个,三个……
总共砸了八回。除了她头一个没有防备被砸中之外,其余全都幸运避过。她正好奇是谁这样捉弄她,却听院墙头上,一个少年的声音说道:“算你运气。本少爷就不信砸不中你。你且等着,待明日我再取了馒头,咱们再比过。”
说完人便不见了。她那时很得意,想砸她,她可是上树掏鸟下海摸鱼样样皆精,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小毛孩拿馒头欺负?
第二日,她依旧被罚不许吃饭。那少年果然没有失约。
她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墙头,冲着有气无力的她喊道:“小丫头,你准备好,本少爷可要开砸了。”
“混小子,凭你那点本事想砸中本姑娘,作梦。”
这一回那少年显然吸取了经验,这一日八个馒头竟砸中了两回。林瑾瑜不服,与她约定明日再比。少年更是不服,八个才砸中两个,扬言下一回一定要砸中四个。
二人就这样乐此不彼地玩着游戏,那时的她完全沉浸在与他的战斗中,整日想的便是如何练就灵活的身手,让他输得惨不忍睹。渐渐地,她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虽然仍旧与继母作对,继母仍旧罚她不许出门不许吃饭。
但她一点也不怕。她饿的时候,那少年会拿着馒头来砸她。这是一场她与他的比试。偶尔她们也会聊天。一个在院墙上,一个在院子里。
那少年会跟她说他在街上的所见所闻,她也会跟那少年说自己的继母如何可恶。
她问他他的名字,他说这是一个秘密,等将来长大了,他会回来亲自告诉她。
她一直欺待着他回来告诉她他的名字。
一个什么东西照着她头顶飞过来,林瑾瑜顺手一抓,软软的,馒头。
她欣然抬头,见是长孙绰,脸上的欣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不是他很失望?”
馒头对林瑾瑜来说,是最美的人间美味,也是她最美好的记忆。
“长孙公子。”林瑾瑜向他施礼。
“你很好奇我为何会在这里?”
“不敢。”林瑾瑜不卑不亢,虽然父亲教过她如何面对长孙绰,但她并不打算那样对他。她是人,不是木偶,从小就不是。
“你觉得诸多小姐中,祖母相中谁了?”
“瑾瑜不知。”她的确不知道,老夫人心思岂是她能猜得中的?就算猜得中,她也不想费这个心,更不会当着她孙子的面说出。
“你难道不想知道?”
“老夫人并未明说。”
还是那幅宠辱不惊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他姓方,叫方亦君。”长孙绰道。
方亦君,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的大名?他怎么会是方亦君?不,不可能。
“你接受不了?”
林瑾瑜砰地跪下,“求长孙公子您救救他。”
“我与他非亲非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他?”
“公子说出方亦君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已经决定要救他了吗?”心里虽然很痛,但她眼角竟未有一丝眼泪流下。方亦君,为了救他,父亲拜脱了所有的关系,送出去大把大把的银子,最终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那个时候,她还有点兴灾乐祸。继母姓方,方亦君是方家最得志的少年,不到二十岁就高中榜眼,被点了翰林,后被放至户部为官。可谓少年风光,方家一门也因此身价倍长,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
可惜,好景不长。因受户部贪墨案牵连,被判了流放。这是皇上亲点的案子,林家位卑,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人。继母为此冷落了父亲好一阵子。
“只要公子您能救他,瑾瑜万死不辞。”
“这会你不装傻了?”
她已经尽力装得最好,不想还是被他识破了。也对,方亦君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他既然知道他的事,自然是将她查了个彻彻底底。这点小会俩,自然瞒不过他。
“瑾瑜不敢。”她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如果跪能救方亦君,她情愿长跪不起。
“你起来吧,本公子不需要你跪。”
“只要公子能救他出来,官复原职。公子的事,瑾瑜自当尽心尽力去办。”
“本公子手下能人倍出,你觉得本公子需要你办事?”
林瑾瑜不答话。她笃定了他要她办的事,但她不敢说出来。方亦君的命在他手中,那是她最为看中的事,太重要了,以至于她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比她还是差了一些。或许我选错了人。”他故意激她,想想看她的反应。只是林瑾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云少夫人?难道传言是真的?传说琴仙长孙绰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琴箫合凑,火烧画舫,怒摔瑶琴,月下诉情,桩桩件件都与那人有关。长孙绰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如此悖逆伦常?就算他亲口承认了,她也觉得难以置信。转念便释怀了。方亦君已有妻室,她不也心心念念着他吗?
“你怎么不说话?”长孙绰满脸轻松地道。
说话,说什么话?她心中乱成一团,这信息量有点大,容她消化消化。
“你且猜一猜我要你办的是什么事?若是猜中了,我便帮你救他。若是猜不中,我便找别人去。”长孙绰故意调侃她,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有些气人。
她猜到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