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上清确实难以置信,老妇人口中的温婉,与他平日里见到的女儿,简直天差地别。
一旁看戏的严俊,忽然插话道:“没想到平日里那般善良可爱的温婉妹妹,居然是个心理扭曲至此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亏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斜瞥了温上清一眼,再度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待在一旁瞧热闹。
温上清直接道:“为何别人见到的温婉,与你所见不同,你的一面之辞,让本官如何相信?”
老妇人说道:“这便要大人去问你的宝贝女儿了。”
温上清对老妇人的话打心眼里抵触,不愿相信,但其实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一个连杀人罪都愿意承认的重病老妇,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
只能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还是不够了解。
他想了想,又说道:“即便你说的是事实,可她也罪不致死,你这丧心病狂的刁妇,何以如此残忍杀害她?”
老妇人闻言,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悲凉,既像是笑自己,又像是笑眼前这个雎鸠城父母官的男人,她声音沙哑说道:“大人可知道你前两任上门女婿是怎么死的吗?”
温上清下意识看了一眼严俊,心中答案不言而喻。
严俊看到温上清的眼神,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急眼辩解道:“不是本少爷做的,我以前喜欢温婉不假,可是为她杀人,本少爷根本就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温上清没有说话,只是瞅向一旁的老妇人。
老妇人摇头说道:“确实不是他,是你女儿杀的,她所谓的觅得如意郎君婚嫁,其实是满足她扭曲的杀人心理,杀夫君。
你的女儿病了,病入膏肓,她还想杀我的犁儿,我如何能让她得逞,如何能让她活。所以,老妇杀了她。老妇不曾后悔今日所做,只恨杀她杀的晚了……”
高犁的老母亲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然而听在在场众人的耳中,无异于平地起惊雷,石破天惊。
温上清“腾”地一下站起身,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一刻,温上清完全失去了冷静,他左右环顾,双目赤红,情绪处于狂躁的状态。
无怪乎他会如此,老妇的言语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自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来宝贝去的女儿,却是一个泯灭人性的杀人狂魔,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另外,他转瞬间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说这老妇说的都是真的,她女儿杀了两位前任夫婿,那么他的官场生涯也就做到头了。
无论他知不知晓内情,有没有参与其中,他的上官,都不可能用一个连女儿都教育不好的庸才为左右手,更不用谈什么今夜的谋划了。
说不定再有一会儿,郡城府衙那边就会来人,冲入温府中,拿下他进行调查。
温上清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女儿死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这已经无法改变,但是官场生涯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却是他自己能够主宰的。
这一刻,温上清突然觉得他女儿的死,是老妇杀的,还是他儿子杀的,又或者是另有其人,都不太重要了。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那就是借他山之石攻玉。
杀严俊,再杀这两母子,最后自圆其说。
高犁杀了他女儿,被严俊撞见,两人扭打在一起,高犁母亲忧心儿子在温府的处境,遂半夜前来看看,刚巧遇到扭打在一起的严俊与高犁。
高犁有杀人之心,母亲放纵,严俊看出高犁的心思,不愿就此受戮,所以也痛下杀手,就在这一来二生落了下风,被严俊所杀,母亲见儿子死了,啥也不顾,拿起地上匕首,从背后偷袭严俊,将之一刀捅死,严俊临死要拉垫背,与高母同归于尽。
温上清一瞬间想到了这么多,这会儿他哪还顾得上郑武先前在院中提醒他的那些,他只想自救,自救他的官场生涯,没有什么比这重要。
想到此,他向郑武投去一个隐晦的杀人眼神。
待在温府多年的郑武,与老爷有足够的默契,温上清那个眼神的意思,他一眼便能读懂,然而他却无动于衷,对温上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老爷千万别自乱阵脚。
与此同时,温府门外,几乎同时,三波人涌入这座宅院。
三波人,有郡城府衙来人,有雎鸠城县府差役,最后是一波训练有素的武人,既像护卫,又像官兵。
三波人涌入温府大宅之后,有两波人去找自己的主心骨去了,唯有郡城来的上百衙役,在一个身穿正四品飞鸟补子官服,身姿挺拔的清瘦中年人的带领下,径直往西边走去,看他们所走的方向,似乎是温家小姐所处的那座独立别院。
路上,严世刚看向身旁并肩而行的那个身材矮小,体格却是十分健壮的汉子,问道:“赵应,你确定这会儿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会牵连到俊儿。”
赵应咧嘴说道:“严大人尽管放心,我既然收了严家主的东西,那么事情肯定会做的妥妥当当,毕竟咱这小本买卖,就靠一个信誉行天下。食言而肥,收钱不办事,办事不靠谱的事情,咱还做不出来。再者说,赵某还期望着能有下次机会再与大人合作,如何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成,如何敢谈下次?”
严世刚说道:“本官再重复一遍,一,我没花钱找你办过什么事,你我本就无瓜葛。二,过了今夜,你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