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杂乱无章的铺子时,秦恒的目光在那幅无目火龙腾空出海,占满整张墙壁的画卷上停留了一瞬。
而后以秘法传音,与赫连海说道:“待会儿一旦打起来,什么都先别管,毁去这幅画为首要。但是,如果以你的实力仍有阻滞,就先把画收起来。”
赫连海满口答应下来,尽管心中有万般疑惑,也没开口询问。
胡一苇领着几人熟门熟路走进后院,前脚刚踏进这里,才一见到那个磨刀的身影,他就立马变了一副嘴脸,笑意森然地看着几人,道:“几位,前面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在下就不远送了,家里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称呼从先前的敬称“爷”变为随口的“几位”,自称“小的”转为“在下”和“我”,这中间心思的转换,毫无遮掩。
贝文榘,也就是那名瘦竹竿似的男人,他看了一眼所谓的欢若楼后院中的场景,然后想也不想,掉头就跑。
对于同行那几人是否意识到自己进了别人安排好的圈套中,成了待宰羔羊,他没管,更没有去提醒,眼下自己活命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在贝文榘心里,这几人的不明所以,如果能为自己顺利脱逃,争取到时间,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自己找个理由煽动一下那几人,让之去跟院中的那人去拼命。那么自己就算被困这里,至少也不会孤立无援。
这是贝文榘一瞬间想到的事情,是把同行之人全当傻子看待的备用想法。
然而现实却是,他还没有跑出门口,就被一个去而复返的婀娜身影挡住了去路。
霓笙站在门框前,手中拎着一个黑布包裹,娇滴滴问道:“公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睨笙和姐妹们还没有服侍公子,公子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说出去别人该说我欢若楼待客不周了。”
贝文榘眼下自不会再把眼前女子当作那青楼欢愉的对象,力不能提,柔若无骨,而是将之视作境界内敛的江湖武人。
他并没有去问那名胖子去哪儿了,只是瞥了一眼霓笙手中提着的包裹,包裹中渗出的血水,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地上滴落,答案已经很明显。
贝文榘并没有回答霓笙的话,而是骤然出拳,朝着她的腹部砸去,欲要一击打得她让出道路。
贝文榘是名五品容焕境武夫,家境一般的他,无钱财在天材地宝一事上辅以肉身打熬,遂他的五境底子打得很一般,骤然出手之下,也被霓笙轻描淡写的躲过。
霓笙右手变掌为勾,一把扣住贝文榘的脖子,以强横的力道,直接拖拽着他走回院子,随后将之丢在地上,一脚踹在他的心湖气海之上,刹那间废了他的修为。
院中发出一声惨叫,而后就没了声响,因为贝文榘已经疼的昏厥了过去。
胡一苇说是要走,见此,也只得悻悻然退回原位,等待铺子主人的发话。
秦恒蹲在院中一块废弃石头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静等事态的发展。
小丫头缩在秦恒身后,既好奇,又害怕,时不时从秦恒的肩膀处探出脑袋往外偷瞄一眼,黑炭脑袋和秦恒的丰神俊朗形成鲜明对比。
后院的西厢房中再次走出六位“霓笙”,一颦一笑皆与院中那位一般无二。她们出来后,站立一排,冲着那名磨刀男子,躬身行了个万福,喊道:“主人。”
雷红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刀尖,去看刀的锋利程度,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去看那边一眼。
“再等等,又有几位客人到了。”雷红对那后走出的几女吩咐道。
“是”六人异口同声应是。
被人视作待宰羔羊,秦恒心境无任何起伏,反而愈发平静。他记得有位魔道巨擘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被所有正道之士大肆抨击。
那位由佛道堕入魔道的枭雄说:“人活一世,不是被人宰,就是我宰人,何不干脆,手起刀落,杀个痛快。”
秦恒想到这句话,不是说他认同了那位魔道巨擘的这一说法,更不是心有共鸣,而是他觉得,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该经受那恶人自有恶人磨。
雷红终于正视了一眼那边的一行人,看向那个应该是领头人的青衣年轻人,笑眯眯道:“是真不怕,还是有恃无恐,说说看。我雷红还没做过亏本买卖,要是公子真是我惹不起的存在,那么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恒没有回答这句话,指着躺在地上的贝文榘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雷红理所当然道:“雷某在困蛟岛还有处菜圃,自然是把他当作养料了。”
秦恒摇头道:“那就没有这么轻而易举离开的道理。”
雷红哈哈大笑,右手轻轻摩挲着顺昌刀的刀柄,“我看公子可不像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否则光凭你身边站着的那两位,我那婢女想要留下此人,也不可能。而现在,他人却躺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公子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滥好人。可是眼下公子却与我说,没有这么轻而易举离开的道理,这又是何道理。难道公子要为一个奸诈阴险小人鸣不平?”
在雷红的口中,说到秦恒身边站着的赫连海和刘青回,两个二品境巅峰高手,就好像与说那寻常市井武夫无异。而眼前,除了赫连海刻意隐藏了部分实力外,实打实的二品境修为,两人皆是展露无疑。但是在雷红同样一个二品境界武夫眼中,却看不出丝毫的凝重和忌惮,只有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