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穷要去出使安国?
这是他自己想起来的,还是奉皇上之命?
香荽一边沉吟,一边望向前方,只见大哥大姐和众人簇拥着那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走出大帐。她心下狐疑,因觉得他有些面熟,再联系站在身边的王相、赵耘叔和小叔等人,已经猜出此人身份了。
他做普通文士装扮,然气势雄浑,意态挥洒。
这时往前一站,虎目扫向校场众军和百姓。
板栗见状,急忙高声喝令:“众军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率先和小葱跪下参拜。
王相等人也都跟着跪下了。
众军大惊后大喜,呼啦跪倒,齐声高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划一,可见平日军容集训成果出色。
这其中,尤以才招募的女兵最为激动:她们小门户的女儿,没想到今日能得见天颜,新皇可是才登基啊!
百姓们都吓傻了,哆嗦着跪下,只顾喊“皇上”。
英武帝挥手叫起,勉励了众军一番,特别鼓励了新招的女兵。
因说道,裙钗报国,其志可嘉,上体天心,下孝父母;便是将来不能个个都像玄武将军一样进入朝堂,然巾帼英豪,当更比一般女子明白大义事理。将来侍奉夫君、教育儿孙也都要比一般女子更强才对。
众女听得热泪盈眶。
小葱也十分感激。
今日皇上这番话传出去,将来这些女军士不愁嫁了。
英武帝简短说完,也不逗留,便与众臣离去。
板栗忙命刘井儿率禁军护送皇上回城,隐藏的龙禁卫也现身接驾。
英武帝在板栗等人的护送下往校场外走去,众军和百姓均跪下高呼“恭送皇上”。
一行人走到张家兄妹跟前,英武帝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打量跪在地上的众少年,问道:“谁是张水儿?”
张杨和板栗小葱听了一惊,不知他为何要点名问香荽;王穷更是心中一沉。
香荽也诧异。便抬头回道:“小女子是张水儿。”
英武帝往年曾见过香荽。今年七月份,大苞谷认祖归宗时,在刑部大堂上还见过。
但是,这么近距离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他仔细打量儿子心仪的女子,觉得她姿色也就中上;举止自然。对着众人丝毫没有慌张和害羞,但也不像一般大家闺秀在这种诚下做出的端庄知礼的模样,其神情天真无邪,满脸好奇中还夹着一丝丝的困惑。
两人对视半响,英武帝才又道:“听说你当年十来岁的时候就金殿面君。且毫无惧色?”
香荽把头一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告诉他道:“回皇上,那时小女子年幼。无知者无畏。如今想起来,其实有些后怕呢。”
英武帝瞅着她娇憨的神情,“哦”了一声,却闲闲地说道:“朕看你现在对着朕,还是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香荽又微笑告诉道:“小女子刚才心里想事呢。恍惚觉得皇上跟当王爷的时候不一样了,明明没穿龙袍,瞧上去不怒自威,心想这是为什么。”
英武帝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那你想明白没有?”
香荽想了想,才道:“怕是心中装着大靖江山和天下苍生,自然不同……我大嫂嫁过来。没管家的时候是一个样子,可悠闲了;等我娘让她掌管王府内宅,那气势就不同了。”
板栗急忙喝道:“别胡说!有这么比的吗?”
英武帝哈哈大笑道:“这么比也没什么不对。‘在其位。谋其政’,还真是那个理儿!张水儿,朕问你,为何你没像你大姐二姐一样去投军?”
香荽道:“小女子不是那块料!一个人做什么,总跟际遇和性情有关。像我大姐投军,那是被逼的;我二姐投军,因为她性情爽利、酷爱武艺,加上皇上英明,下了那样一道圣旨,也让她赶上了;小女子比不得二位姐姐,只能做些缝补洗刷的家务活计。”
王穷见香荽始终神情自如,毫不作伪,赞颂皇帝之言纯朴自然,说到自身又十分谦和低调,丝毫没想在皇帝和大臣面前出风头,禁不住又喜又忧。
王相也暗自点头。
英武帝心中更是犹豫,觉得儿子并没看走眼,迷恋张水儿并非少年冲动。他不动声色地扫一眼王穷,这可怎么办呢?
不知内情的大臣们见皇帝对张水儿如此青睐,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张杨和板栗——张家要出一位皇妃了么?
张杨和板栗有些不安。
好在英武帝并未再多问香荽,很快带着人离去。
等他走后,众人才起来,兴奋地议论。
这时小葱过来,略问了香荽几句刚才的事。
听后沉默了一会,才吩咐弟妹们先回府,说她比板栗晚两天出发,出发前还要回去跟家人告别,今晚却不能回去了。
山芋和南瓜忙带着弟妹们回城去了。
进城后,天光已经暗了,香荽借口说要去铺子看看,却带着虎子、黑娃和白果三人往长兴路的茗香居茶楼行去。
到了茗香居,她自和白果要了间雅间坐着喝茶,虎子和黑娃却在楼下等。
天黑的时候,两人引着王穷走进雅间。
见面寒暄已毕,王穷看着灯下做男装打扮的少女,心中感觉更比前次不同,禁不住情意流露,眸光幽长,如同沾在她面上。
他轻声问道:“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香荽道:“有一会子了呢。”一边示意他喝茶。
王穷便含笑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