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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娃儿十分舍不得,尤其是那螃蟹,他们吃的次数有限,当媳物一样。
郑氏无法,只得让人挑大些的螃蟹留下,让厨房用豆面裹了炸出来,其余的都送回河中去了。
只是这溪蟹不比那大螃蟹,肉跟蟹黄都不多,再说,这东西性寒,所以,她不敢让他们多吃。便哄他们说,剩下的留给哥哥们晚上回来吃。谁知这香荽晚上又吃上了。
香荽听了娘的话,小身子一僵,停了一嗅,才慢慢将手中的螃蟹放下,转头,睁着一双黑亮纯净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娘,小声道:“奶奶让我吃的。”
张老太太听了怔住,看着郑氏讪笑了两声,问道:“吃几个不要紧吧?”
郑氏还未答话,就听秦淼脆生生地说道:“婶婶说的对,这东西孝子吃了容易闹肚子。你们肠胃弱,还是不要吃了。秦瀚,青莲,你俩也不许吃了。”
张老太太一听说吃了闹肚子,忙道:“那可不能吃了。香荽,咱吃旁的东西。这个蒸鱼味儿不错。红椒,你帮妹妹搛一些。”
香荽见板栗和青山都在用手剥螃蟹吃,因为她是小娃儿,又不得吃了,心下不乐,蹙眉道:“奶奶是婆婆,娘不是该听奶奶的么?”
见郑氏愕然望着自己,香荽肯定地说道:“我没吃饭的时候,就问了奶奶的,奶奶说我能吃螃蟹。”
张老太太急忙道:“你娘说的对,奶奶当然要听她的。”
香荽仰望着大人那一桌,锲而不舍地问道:“那爷爷哩?我也问了爷爷,爷爷说让我吃半碗螃蟹,说哪个要不让我吃,他就把哪个吃了。奶奶不是该听爷爷的么?”
张大栓听了,差点把粥呛进鼻子里。
他面色古怪地瞪着小孙女:你……你这是挖了个坑让爷爷跳哩!
张槐跟郑氏面面相觑。不知须女这是要干啥。
黄豆“哈”了一声,乐道:“原来,香荽妹妹先前是故意问张奶奶跟张爷爷的,你早就晓得姑姑不让你们晚上吃螃蟹了,对不对?”
板栗等人都笑起来。
红椒也禁不住抿嘴笑了,伏在香荽耳边低声说道:“你真是个小人精。敢跟娘耍心眼儿。”
张槐道:“香荽,你娘是怕你吃了肚子疼,才不让你吃的。这螃蟹不是啥好东西,也没多少肉,黄子也不多。”
香荽哪管那些。愈求不得,愈加想得之。她觉得,不是自己不能吃螃蟹。是大伙都听娘的话。
“《三字经》说的,那个‘三纲五常’,说晚辈要听长辈话,媳妇要听夫君话。咱家咋不是这样哩?”见众人全部愣神,又加上一句,“娘没听奶奶话,奶奶也没听爷爷话。”
她满脸的怀疑跟不解,黑眼珠在灯光下亮得闪人。
这话惊得郑氏手一抖。差点把饭碗给弄翻了。
她跟不认识似的,盯着香荽:闺女,你这意思是。咱家乱了纲常,是不?
这闺女是她亲自教出来的么?
咋变异了哩!
张槐也十分吃惊,不知这话是谁教须女说的。
他怕郑氏心里难受。忙拍拍她后背,示意她甭着急,一边脑子急转,想着要咋跟香荽解释,把这话给圆过来。
张大栓跟张老太太则张口结舌。
因为,即便是最简单的《三字经》,他们也没学过,不明白好好的日子,和和美美的一家子,照书上说的,咋就不对了哩?
那个“三纲五常”说的是啥他们不管,他们只晓得:儿子跟儿媳妇都孝顺,孙子孙女都聪明听话,这样日子,挺好!
这么想着,就用奇怪的目光去瞧郑氏:闺女是你教出来的,咋还跟你杠上了?
前面四个也没这样哩!要是都这么的,还是不要读书的好。
屋子里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这时,青莲难得地丢下手上啃完的骨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家,我爷爷听我奶奶的话,我奶奶说咋样就咋样;我娘听我爹的话,我爹说啥我娘都笑眯眯地点头。”
青山、黄瓜、黄豆、紫茄跟刘蝉儿,听了这话都傻傻地瞅着他,不知如何说才好,因为,这娃儿说的太实在了。
秦涛却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家,我娘都听我爹的。”
秦淼见气氛有些不对,急忙呵斥道:“瞎说!娘哪有都听爹的?”
秦涛争辩道:“怎么就不是了?娘帮人看病,凡是拿不准主意的,就问爹。爹说如何下方,娘就如何下方。”
郑氏听了嘴角直抽:这小子,每次说话都不离看病、吃药、下方什么的。还没开始学医呢,不过是投胎到大夫家罢了,却弄得跟个大夫似的,三句话不离本行。
秦淼道:“那是看病。娘做饭可有听爹的话了?没有吧!娘做什么,爹就吃什么。娘做饭也从来就不问爹。”
秦涛杠上了:“反正娘好多事都听爹的。爹说话最算数。”
板栗坐不住了,站起身,板脸道:“好了!别吵了!香荽,爷爷跟奶奶不晓得你晌午已经吃了螃蟹,他们又不大懂这螃蟹不能多吃,才答应你吃螃蟹的。如今听淼淼说了,才又改口的,哪里就是娘不听奶奶话了?”
红椒也急忙对香荽说道:“娘可孝顺爷爷奶奶了,哪有不听话?咱爷爷奶奶也最好了,听娘说的对,才让着她;要是个不讲理的,像那个万元的奶奶,就要骂人了。香荽,你可不能不问皂白,就觉得晚辈非要听长辈的。咱们平常要干啥,只要不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