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要我说,大嫂这事也做的确实太过分了。”邹氏说罢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老夫人你说是不是?我们云娇原本就是没到日子就生出来了,那像只小猫似的,当时看着就像养不活。
她还下这样的歹毒心思,也不怪我家大哥发怒……”
“行了。”王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扭头怒视着连燕茹。
“燕茹。”
静默了片刻,王老夫人缓缓开口:“你记不记得,你出嫁的时候,我是如何叮嘱你的?”
连燕茹低下头不说话,她明白母亲的用意。
母亲想要责备她,甚至惩戒她,再将这事揭过去。
当初把云姝闯了祸,她曾用过这一招,不曾想如今母亲用到了她的身上。
她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老母亲为她操这样的心,真是惭愧。
“我说,嫁到夫家就好好过日子,做姨娘的也都不容易,大家得过且过,好好的把这个家给撑起来。”王老夫人说起了当年的话。
当初她确实是这么叮嘱的,可那是当着满屋子女眷的面,她总不能说你一定要将那些姨娘死死的压住,不能让她们有翻身的机会吧?
不过私底下,这种话她可没少说。
“是。”连燕茹脸上有泪珠滑了下去。
当初的事情历历在目,甚至这么多年的事情,方才都在她心中过了一遍。
不知不觉,十几年就过去了,钱姨娘也如她所愿的死了。
可她却不曾如同她从前想象的一般风光自在,却反而沦落到了要老母亲来替她说话的地步。
而且,还瞎了眼睛,她既无助又悲愤,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有什么用!做了那样的错事,你以为淌几滴猫尿就没事了吗?”王老夫人似乎十分气愤,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几下。
连燕茹依旧垂泪不言。
王老夫人飞快的扫了一眼云娇,见她唇角微翘着,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一双眼更是平静淡然,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她心里一跳,知道这样简单的呵斥几句,这事是过不去的。
“还有脸哭,我这做娘的都替你蒙羞。”她又大声呵斥连燕茹。
云娇唇角又微微往上扬了扬。这母女俩,装的这样像,不去唱戏真的是可惜了。
连燕茹抬手捂着脸,已经近乎泣不成声了。
“跪下!”王老夫人咬了咬牙,大声命令。
“娘,你说什么……”连燕茹听了这话一时间错愕极了,松开手朝着她的方向,连哭都忘记了。
把言欢也有些惊讶,这老婆子居然舍得这么对待连燕茹?
要知道,王老夫人一向是最护短的,从她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了,连燕茹从前时常同他提起从前她护短的那些事。
把云庭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依他看,不论如何这毒妇肯定是留不得了。
而云娇听了这话终于起了兴致,往前迈了一小步,正站在连燕茹的跟前。
只不过,连燕茹在廊外,她在廊下。
“我说叫你跪下,做下了这样的措错事,你还不跪下认错?”王老夫人又拔高了声音。
把言欢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岳母及时赶来,否则今朝他那话说出来,可要如何下台?
他下不来台就只能“拂袖而去”,最后和离肯定也是不了了之,到时候恐怕儿子又要不搭理他了。
“娘,你让我跪她?”连燕茹指着云娇,满面不甘:“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小贱……”
自从眼盲之后,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睿智冷静,一点点事便能激起她的怒火,叫她丧失理智。
“啪!”
她的话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
“凭什么?就凭你犯下这瞒天过海的大错,你就该跪下赔罪。
还好这么些年,这孩子命硬的名声不曾传出去,否则你的罪过就更大了,可不是你跪下就能饶过你的。”王老夫人言辞严厉。
这话乍一听着像是在问罪,实则是在给连燕茹开脱,毕竟难听的名声不曾传出去,那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暗暗握了握有些发麻的右手,心中一阵刺痛,她的女儿啊,长到这么大,她从来都没舍得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今朝却被迫动手打了她,还打的手都麻了……想着,她心中便是一阵恨,往后有机会,绝不能放过云娇这个小蹄子。
“娘,你打我……”连燕茹捂着脸哭的近乎失控了。
“我叫你跪下!”王老夫人激动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连燕茹啜泣着,知道她这是为她好,她也别无选择。
她吸了吸鼻子将心一横,提起裙摆就跪了下去。
“大夫人!”香雪失声叫了出来,眼泪也跟着滑落,大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这可如何是好?
而旁的下人都面面相觑,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毕竟谁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事太稀奇了。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鸦雀无声。
云娇俯视着跪在跟前连燕茹,不躲不闪,就站在她正前方。
连燕茹做了那么多恶事,还害死了她娘,受她这一跪也是理所应当,她并没有觉得这样受她一跪有什么不对的。
“说话!”王老夫人又呵斥连燕茹:“你眼睛瞎了,嘴巴也哑了?赔罪就干跪着吗?”
她这话说的极重,就连邹氏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连燕茹眼泪直刷刷的往下滚,她恨不得即刻撞柱而亡,结束这屈辱的一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