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叹了口气,有些难过的开口道:“夫人,奴婢不说也是为你好,你如今身子伤了,最是气不得,好生养好身子才是。”
“你快些说吧。”连燕茹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了。
刘嬷嬷不敢怠慢,如实说道:“老爷天傍黑的那刻,便去了翩跹馆,听闻还差平步去酒楼买了不少好酒好菜,这刻儿想来正同钱姨娘一道吃夜饭呢。”
“钱芳馆!”连燕茹放在锦被上的手,死死的掐着手心,仿佛手里攥着钱姨娘的脖子一般,良久也不肯松开。
“夫人……”刘嬷嬷索性一股脑说道:“要我说,这钱姨娘也太不像话了些。
老爷出去这般久,照理说,这第一夜难道不该先陪着夫人吗?
便是老爷要待在翩跹馆,钱姨娘也该多劝着些才是,哪能便将老爷留下来呢?
她便是个不懂情理的,一点不识礼数。”
连燕茹顿了半晌才道:“她可真是命好。
前半生,虽然从正妻变成了妾室,却有老母亲护着,还替她养活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儿,若不是钱老夫人那个老婆子,他们母女早已归西了,哪还能有今日?
这后半生,不用说了,自然是有她儿子护着,她虽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到底还是命好,时时刻刻有人护着。”
她越说越恨,咬牙切齿,恨不曾早些解决了钱姨娘。
“她命再好也是个妾室,怎能同夫人比呢?”刘嬷嬷讨好的道。
“你休要哄我。”连燕茹面上恨意愈浓:“我虽然是正室,可老爷心尖上的人,一向都是她。
他娶我,不过是看在我祖父是宰相的份儿上。
这些年,老爷有时也几个月不上翩跹馆那去一趟,可心中到底还是记挂她的。
她龟缩在院子中这许多年,我倒也不曾搭理她,她如今倒是又蹦达起来了,想是如今日子太好过了。”
“夫人。”刘嬷嬷想了想道:“这九姑娘,下生便是个命硬的,也不晓得妨不妨甚的事了?”
连燕茹摇了摇头:“如今拿当初的事儿来说话,已然无用。
云娇年纪不小了,若是再提那番话,大不了找个人家嫁了,又有何用?”
“九姑娘嫁与何人,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刘嬷嬷道:“不如夫人就照钱姨娘所说的,寻个平常人家,将她嫁过去了事,往后也翻不起个浪来。”
连燕茹摇了摇头:“此举不妥。
我身为嫡母,家里那许多的姑娘不论是做妻还是做妾,嫁的都是朱门大户。
我若是做主将个庶女嫁个平常人家,那岂不是坏我自个儿的名声?
再说,便是老爷肯,把云庭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倒也是。”刘嬷嬷点了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的:“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呢?难不成便要干瞧着钱姨娘这般霸占着老爷?”
“走一步瞧一步吧。”连燕茹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将那汤端给我喝。”
刘嬷嬷连忙将汤端了过去,欢喜的笑了:“夫人这便对了,多吃多喝,身子才好得快。”
“大夫说再养上个把月便能下地走路了。”连燕茹喝了汤,将碗递给刘嬷嬷:“到时候也快入秋了,便在家中办个谢宴吧。
我这身子伤了,许多人家都来送礼了,也不好不回,总要请他们来聚一聚的。”
“夫人说的是。”刘嬷嬷点了点头:“我回头便吩咐他们先准备着。”
“你下去吧,我乏了。”连燕茹拉过一旁的薄锦被,搭在了小腹上。
刘嬷嬷收拾了碗筷退下了。
……
翩跹馆,钱姨娘屋子中,曲嬷嬷也才收了碗筷,端了出去。
钱姨娘方才陪着把言欢吃了几盅酒,一向略带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娇艳的红,在摇晃的烛光下,似乎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妩媚。
把言欢忍不住凑近了些,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眼中带着几分醉意的望着她:“翩跹……你真美……”
她这模样,同当年他第一回见她,有些像。
那时的她,随着母亲奔进来躲雨,脸上也是带着这样的嫣红。
“逸郎。”钱姨娘有几分不好意思,想抽回自个儿的手,可把言欢攥的紧紧的,她抽不回来,只得垂头道:“我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说这话……”
“多大岁数,也是美。”把言欢似乎是有些醉了。
“逸郎,你酒也吃了,饭也饱了,便不要留在我这处了,快些回主院去歇着吧。”钱姨娘站起身道。
“回主院做甚的?”把言欢抬头瞧着她:“我今朝住这儿,陪你。”
“可你今朝才回来,出去了这许久日子,你该陪着大夫人的。”钱姨娘抽回了自个儿的手。
她虽也有些舍不得把言欢走,可若是将他留下来,这往后的日子便难过了。
她好容易有了如今这种宁静的生活,她不想被打破。
“甚的该不该?”把言欢似乎有些不满:“这是我家,我要住在哪住便住在哪住。”
“你……”钱姨娘还待再说。
“曲嬷嬷!曲嬷嬷!”把言欢却大声嚷嚷起来。
曲嬷嬷连声答应着,推开了门:“老爷有何吩咐?”
钱姨娘见状也只得先闭了口。
“去,打洗澡水来。”把言欢挥了挥手吩咐了一句。
“是!”曲嬷嬷应了一声,忙去办了。
“逸郎……”钱姨娘见曲嬷嬷走了,忙又要开口劝说。
“莫要说了。”把言欢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