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看神色好像还挺满意。
她儿媳妇余氏也走近了瞧云娇。
云娇白着小脸很是有些不适,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周氏却死死拽住她不放。
“她大舅母,别把孩子吓着了,”钱芳忙拽住周氏的手笑着解围。
云娇这才得以脱身,蒹葭忙上前扶着她,愤愤不平的瞧着周氏。
这老妇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不知礼数,占我们家姑娘便宜,哼!
“这孩子不丑,”周氏全然不曾瞧见蒹葭的不平,恋恋不舍松开手,两眼依然盯着云娇。
云娇心有余悸的闪到钱芳如的身后。
这周氏她也是认得的,她毕竟跟着外祖母在这住了几年。
周氏年轻时应该生的很有几分姿色,便是如今年岁上身了,瞧着也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云娇印象中她很是有些柔弱。
她男人,也就是丁氏的哥哥,是个木匠,也是个老好人,待谁都挺好。
可偏偏好人没长寿,那年他出去做活,好好的走路上被惊了的马给踏死了。
那马车的主人也是无良,直接驾着马车便跑了。
他们夫妇大概是极为恩爱的,男人死了之后,周氏几乎哭瞎了眼,丁氏心疼大嫂,曾将她接回来长住了一阵。
云娇记得那段时日每每见她,她双眼都是红肿的,云娇一直对她很是同情,还有几分敬佩,道这也是个痴情烈性的女子。
可她如今怎的这般?难不成是跟二舅母走得太近了,也染上了她的习性?
又或是,她原本就是这般人,当初她是被她的可怜蒙蔽了,看走了眼。
云娇越想越觉得定是这般,她若是真柔弱,又怎会与二舅母这般合得来?
外祖母曾说过,坏木头漂成一堆,说的就是她们。
“大嫂子先来坐!”丁氏殷勤的扶着周氏。
钱芳如也拉着云娇:“瞧瞧你婆奶奶去。”
钱芳如瞧着老母亲苍老憔悴人事不知的模样,心疼的坐在床头便开始抹眼泪。
云娇立在边上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轻轻拍着她的背。
丁氏等的有些不耐:“她大姨母,别哭了,眼下还不曾到哭的时候呢,等几天再哭也不晚。”
这话便是在诅咒钱老夫人等几天便要过世了。
云娇咬着牙心中很是不满,但也不愿跟她这个拎不清的起无谓的口舌之争,只垂首退到一旁默默不语。
钱芳如本就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她也不争辩,抬袖默默的擦了眼泪。
“先前你们在里头说的话,我在外头都听的清爽了,”周氏坐正了身子,瞧着云娇:“眼下,孩子还不曾定亲吧?”
她今日带着大儿媳妇登门,便是冲着云娇来的。
云娇照应外祖母之事,不知怎的便传了出去,可谓美名远播了,她们在家中也有所耳闻。
周氏见过云娇,记得她小时候模样便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容貌出色,又这般孝顺,谁娶回家那便是谁的福气,她想起尚未娶妻的小孙子,顿时便动了念头。
后来一家一合计,她大孙子也是个读书人,只是朝中无人,云娇的父亲如今做了大官,跟他做了亲家,还怕他不帮衬着吗?
这般一想,周氏便丢下手头活计急匆匆来了,生怕这般好的孙媳妇叫旁人抢了先。
钱芳如看了看云娇,见她垂头不语,心中有些莫名,这孩子才多大,她们姑嫂怎的忽然说起这事了?
心中不明,口中也只是怔怔回道:“不曾……”
周氏面色一喜,与自己的大儿媳妇对视一眼:“我正是为此事来的,她大姨母,你认得我家十斤吧?我小孙子。”
云娇瞧了一眼蒹葭,两人都憋着笑,十斤?我还二十斤呢。
想来是这人生下来称了十斤,便取了这名字,倒也省事。
“认得……”钱芳如总算明白过来,原是周氏相中了云娇给她做孙媳妇,怪道先前那样拉着云娇不撒手。
“你看你家姨侄女,生的乖巧又心善,把个婆奶奶照应的条条适适的,我真是越看越欢喜,就恨我没得个这么乖的孙女,”周氏又上下打量着云娇:“这身量虽未长成,可她父母我都认得,将来个头肯定矮不了,她跟我们家铁锅年龄相仿,我们又都是老相识,知根知底的。
你看,这孩子跟我们家十斤可还合适?”
钱芳如可是真为难了,她在自己家说话都作不了数,更何况作姨侄女的主?还是这般大的主,她可不敢胡乱答应。
再说,周氏与丁氏一般,都不是好惹的,她那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虽懂得不多,可也不想将亲侄女往明摆着的火坑中推。
“这个……这恐怕要跟云娇她父亲好好商议,”她干脆将锅抛给了那个没良心的妹夫。
“这不是她父母不在跟前吗,”周氏又接着道:“俗话说,一个女儿十八个娘,过路的还能管三管,她亲娘现在是个姨娘,怕是管不了她的婚事,你这个大姨母该站起来,替她筹谋。
否则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往后拖几年,一错就错过去了,那还有什么好郎君等她。
她大姨母,你说可是这个理?”
钱芳如没有伶俐的口舌,但也不可能就此应下云娇的婚事:“这事往后再说吧,左右云娇现在还小。”
“我这么同你说吧,这孩子只要进了我丁家的门,我定拿她当亲孙女一般疼爱,”周氏有些急了:“她大姨母,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