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夜饭,把云庭忙东忙西,茹玉不得机会开口问他,真真是食不知味。
好容易等着散了席,把云庭稍微空了下来。
茹玉这才走上前去。
把云庭只当他是要告辞,便含笑等着他开口。
茹玉走上前去,有些不自然的道:“九霄兄,我瞧着,你这是都忙得差不多了?”
“嗯。”把云庭点了点头,四处瞧了瞧道:“宾客大抵上都走了,你不如再坐刻儿?。”
“不了,九霄兄也该早些歇着,明日可还有的忙呢。”茹玉摆了摆手,又以手成拳挡在自个儿唇边轻咳了一声:“我便先回去了。”
“慢走,我送你。”把云庭说着便跟了上去。
“九霄兄不必客气,我自个儿走便是了。”茹玉回过头笑了笑,接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今朝怎的不曾望见九姑娘来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觉着自个儿的脸一下子便烫了起来,想来是红的厉害。
好在方才吃了酒,脸色本就有些红,不过心中还是忐忑的厉害,把云庭该是瞧不出来吧?
把云庭确实不曾瞧出他的异样,这烛光之下,脸色红上几分,原本便是不大瞧的出来的,再加之他今朝吃了酒,也不得平日里那般仔细。
“你说我九妹妹?”把云庭说起云娇,眼神自然便柔和了些:“她在后头院子里头陪着娘敬月光菩萨呢。”
“哦。”茹玉点了点头:“九霄兄留步,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他说罢便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因着心慌,竟不曾听出把云庭将钱姨娘叫成了“娘”。
不过,把云庭也不是有意的,他是今朝忙昏了头,又吃了些酒,才失言的。
说过之后,他也不曾觉得自个儿说错了,抬脚往外走去。
“大少爷你去何处?”金不换跟了上去。
“回屋子歇着。”把云庭好不奇怪的回头:“还有事吗?”
“老爷同夫人在二门处等着大少爷呢。”金不换忙道。
“等着我做甚?”把云庭不懂了,天都夜了,还不睡觉,难不成还要出门?
“是五姑娘,照理来说,今朝五姑娘是要去盛家暖房的。”金不换见他还不曾想起来,只好明说了。
把云庭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倒是有这般事。
在大渊朝,大户人家嫁女儿,会提前一日送人去暖房。
送的是甚的人呢?说的直白一些,便是家中庶出的妹妹,有些人家庶出的妹妹不曾陪嫁,或是不得庶出的妹妹,便会送姑娘身边贴身的婢女过去。
说是暖房,实则便是给夫家做妾,再说的细一些,便是瞧瞧这个新女婿可还管用。
若是不管用,这亲事便做罢了。
至于如何管用,那便不得而知了。
家中有兄长,自然是要兄长亲自送嫁,虽不是光明正大的嫁为人妻,但也是要几分体面的。
把云庭便改道去了大门口。
果然看到门口二门处停着一顶小花轿,四个小厮侯在那处。
轿子旁边站着一个小婢女,低着头总有些害怕的模样,把云庭依稀记得把云妙这婢女似乎叫做怜儿。
花轿后头,安姨娘同把云妙站在一侧,安姨娘正擦着眼泪,小声的叮嘱着甚的。
把云妙倒是不曾哭,只是不时的点头,口中小声的宽慰着安姨娘。
而在不远处并列站着把言欢同连燕茹。
把云庭环视了一圈,拢共也便这么几个人,把云妙这门出的,未免有些太凄凉。
再瞧瞧门上挂着的大红绸布,四处挂着的彩色灯笼,想想今朝宾客盈门的盛况,把云庭第一回察觉,嫡庶之间,还真是天壤之别。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云娇。
他暗暗下定决心,将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妹妹光明正大的从正门热热闹闹的抬出去,绝不要她像把云妙一般闷声歇气的便这般白给了人家。
再瞧瞧把言欢这个所谓的父亲,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喝的半熏,脸上红光满面的皆是喜意。
连燕茹也是一样的眉眼带笑,瞧见把云庭来了,便推了把言欢一把:“老爷,绍绍来了。”
把言欢笑道:“妙儿,别同你姨娘说了,你哥哥来了,赶紧上轿子走吧。”
安姨娘闻言不舍得放开了把云妙的手,又默默的擦了泪。
把云妙行至把言欢同连燕茹跟前,深深的一福:“父亲,母亲,女儿拜别了。”
“去吧,往后好好过日子,母亲晓得你是个懂事的,你二姊姊便靠你帮衬着了。”连燕茹上前,摘下了自个儿手上的镯子,塞在了她手中。
把云妙也不推辞,将那手镯接在手中又行一礼道:“谢母亲赏赐。”
后退了一步又朝着安姨娘道:“姨娘,我走了。”
说着,便快步上了花轿。
“大少爷,路上便拜托你了。”安姨娘祈求的瞧着把云庭。
把云庭有些不忍的点了点头,金不换已然牵了马来,他便跨身上了马。
金不换牵着马儿缓缓从二门走了出门去。
四个小厮抬着花轿跟了上去,外头是盛家派来的四个小厮,一行数人,便一道往东边的徽先伯府去了。
把云庭回头瞧了瞧自家的门楣,红灯笼之下,朱红的大门是过年才漆的,双门紧锁,便是在夜色之也显得尤为显眼。
旁边一侧开着一个小侧门,把云妙便是从这处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心里头有些不大惬意,天不是心疼把云妙,而是担心云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