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先伯府今朝添新妇,自然是大肆操办,隔了老远,便能瞧见朱色大门两边挂着的大红灯笼,便是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脖子上都绑上了红绸缎的大花。
此时天色已将夜,云娇几人到的时候,宾客们也都三三两两的来了。
徽先伯长子盛慧卿在门前迎客。
云娇几人虚虚的回了礼,便由专事引路的婢女,带到后头去了。
徽先伯府比把府要大多了,也气派多了。
女宾的席位便设在后头一个宽阔的厅子里头。
去厅子的路上,灯火通明,一路到头都悬着大红的灯笼,说不尽的喜气洋洋。
云娇从未见过装点的如此华丽的庭院,到了厅子里头,瞧着更是富丽堂皇,却又不失雅致,确实是个好来处。
她跟着夏静姝同把云嫣,只是静静的望着,不敢开口,也不敢乱动,生怕哪样做错了,露了怯叫人笑话。
她晓得今朝来,若真是丢人了,丢的可不是自个儿的脸面,而是全家人的脸面,更叫二姊姊往后在婆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同二姊姊平日里待她好不好不得干系,而是关系到众姊妹的名声,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真若是哪个做错了甚的,那她们姊妹都讨不了好。
把云嫣突然轻轻拉了她一把。
云娇抬头,瞧见几位姊姊都站在母亲身后,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瞧着要多乖顺,顺便有多乖顺。
便是平日里对哪个都不服气的四姊姊,此刻脸上的神情也同旁人并无不同,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越矩。
云娇暗暗的打起精神,叫自个儿一定要万分小心,三姊姊这是在提醒她一道去母亲那处。
她瞧了一眼夏静姝。
夏静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个儿无事,云娇这才放开了手。
夏静姝自去寻自个儿的母亲了。
把云嫣拉着云娇的手,规规矩矩的走到了连燕茹跟前。
二人齐齐行礼:“母亲。”
“来了?”连燕茹瞧着她们,一脸慈爱的笑:“来见过徽先伯夫人,这位是周夫人,这位是陈夫人……”
云娇她们进来的时候,连燕茹正在同徽先伯夫人吴氏几个妇人围在一道说话。
邹氏也在旁边坐着,边上站着把云娴,这些个贵夫人说话,她是庄子上出身,一直插不上话,便干脆不说话,坐在一旁生闷气。
可便是这般,也不得人睬她。
连燕茹反倒觉得这般也好,否则这个弟妹一开口,又不晓得要惹出甚的笑话来。
而那些夫人身后,也都站着或多或少的几个姑娘,云娇晓得,那都是她们的嫡女或是庶女。
“见过徽先伯夫人,见过周夫人,见过……”云娇姊妹二人挨个行过礼。
“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们这些人,哪受得起这个。”吴氏说话有些意味不明。
“夫人说的哪里话,一个女儿十八个娘,过路的也能管三管,能同夫人行礼,那是她们的福气。”一旁的周氏开口道。
周氏是当朝枢密使姜棕民的夫人,要说枢密使,那是从一品的官员,妻以夫荣,在这些妇人当中,她是有些地位的。
“周夫人说的是。”连燕茹含笑点了点头。
徽先伯夫人吴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双目上下打量云娇二人:“怎的,自家的姊妹几个还兵分几路来呢?”
这便是在说把家姊妹间不和睦了。
旁边的陈氏果然应了一句:“该不会是家中姊妹不和睦吧?”
说罢了,还以团扇掩唇,悄悄的笑了起来。
陈氏夫君是翰林学士,同把言欢是平起平坐,是以也不买连燕茹的帐。
连燕茹也不着气,只见她和煦的朝着众人一笑,似乎毫不介意她们所言:“夫人真是误会了,我家云娇动身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头上的花冠掉了,眼看着摔烂了用不成了,她说不能耽搁大家的行程,要自个儿去铺子里头买。
可我家嫣儿不放心,便同妹妹一道去了,这才来的有些晚了,幸好不曾来迟。”
她这番话说的极有技巧,既说了云娇识大体,晓得自个儿的事情不能耽搁旁人,又说了把云嫣疼爱妹妹,这姊妹之间不和睦的话头,自然而然便被她掐去了。
且她还反将了一军,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便是我家女儿又不曾来迟,你们何故这般找茬?
吴氏听了她的话,一只手轻轻的点了点额头,又整了一下自个儿的钗子,似乎是有些头疼:“这两个丫头哪个叫云娇?哪个叫云嫣?你家这些女儿名字都差不多,将我的头都绕晕了。”
“这个是云娇。”连燕茹指了指自个儿手边的云娇。
“她就是你家的老小?”吴氏又瞧了云娇几眼。
云娇低着头,盯着自个儿的脚尖,这吴氏也不知怎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在瞧不起他们家。
人都说做了亲,换了心,她怎的还这般将她家当外人呢?
“是啊,她年纪还小,不曾见过世面,到这处来便有些吓着了。”连燕茹借机挥了挥手道:“瞧你给吓的,你伯候夫人又不吃人,来,站到娘后头来。”
云娇同把云嫣如蒙大赦,连忙也站到连燕茹身后。
“瞧着,倒是挺乖巧。”吴氏抬起头来,轻轻的笑了笑。
“我听说,我家新娶进门来的这个四嫂嫂,做甚的都极为出色?”
这时候,厅中陡然想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众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便瞧见一女子,身着蜀锦云纹挑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