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远走向已然倒下的大旗,旗帜一旁,云未坐倒在地,仿佛睡着,脖子上一道刀伤已然近乎凝固,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染透。
赵仲远将背上的周岩尸身放下,让周岩与云未并肩而坐,呆愣愣站着,看着云未与周岩,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赵仲远缓缓坐倒在地,与云未和周岩相对而坐,良久,叹道:“云大哥,周大哥,你们怎么……不等等我?”
一阵马蹄声传来,赵仲远微微抬了抬眼,看到了一马当先的马佑今。
马佑今看到赵仲远与云未、周岩相对而坐,由于云未和周岩背对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翻身下马,叫道:“云大哥!周大哥!老赵!你们没事吧?”
只见赵仲远神色有异,马佑今心中一震,小心向前:“云大哥?周大哥?”
马佑今先看到了泣不成声的孔素素,绝望得抱着杜白。然后又看到了梅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安然躺在云未身后。马佑今心中一凉,停下脚步,竟然不敢再向前去。
董瑜和连珏跟在马佑今身后。董瑜一眼便看到云未脖子上的伤口,大叫一声,跑了过来,跪倒在云未面前,伸手去探云未的鼻息。
云未已是渐渐冰冷,又从何得来鼻息?董瑜脸色阴沉,又把了把脉,终究是一声长叹。
看过云未,董瑜又去看过周岩、梅越和杜白,越看越是悲痛。良久,董瑜长叹一声:“生老病死,本是必然。云将军他们战死沙场,早登极乐,这是好事……”
说到一半,董瑜再也说不下去,狠狠捂住眼睛。
马佑今不敢相信呢喃道:“我只比李都头晚了半个时辰而已……为何……老赵,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我没有保护好云大哥,我……还害死了周大哥……周大哥若不是为了救我,又怎会身亡?”
马佑今一愣,董瑜长叹一声:“周大哥恐怕是用了泰山绝技成蝶,体内真气皆化为死气。”
赵仲远积攒下来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出来,号啕大哭:“云大哥武功尽失,我却被人所困逃脱不了。阿琰千里迢迢跑来,为了救我尸骨无存。周大哥绝世武功,若非为了救我,也不至于力竭身死。”
赵仲远瘫软在地,拳头不停锤着地面。
马佑今默然流泪,咬紧牙关,一把揪起赵仲远:“哭哭啼啼做什么?走,那个什么拿仑利还未走远,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为云大哥、周大哥复仇?”
赵仲远狠狠点头。
孔素素放下杜白尸身,面无表情说道:“算我一个。”
董瑜咬了咬牙,正要说话,马佑今惨然一笑,对董瑜说道:“云大哥他们的尸身,劳烦董先生了。”说到此处,一瞪连珏,“若交给有些人,我们不放心。”
连珏笑了笑,嘴唇发白,毫无血色。赵仲远抬头看了看连珏,忽而一笑:“我在山海关上,看到金阳部队走了一半便偃旗息鼓了,看来连前辈是知道为何的了。”
连珏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如此,连前辈要解了我等,前去领功求赏么?”赵仲远语气中的讥讽,任谁都能听出。
连珏苦笑一声:“我既然来了这里,已然交代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了,已是心存死志。你们不理解我不要紧,我知道,若是云将军,肯定会理解我的。作为大宋之人的公事已了,接下来是连某作为云将军的朋友,用武林中的方式为他复仇的时刻。”
“哼,巧舌如簧。”
赵仲远翻身上马,雪玉泛着寒光。马佑今沉默跟上。孔素素抹了抹泪水,咬牙而去。
连珏看了看董瑜,董瑜翻了个白眼,不去理睬连珏。连珏长叹一声,上马随着赵仲远等人而去。
不多时,赵仲远四人已然追上了拿仑利数百人。
拿仑利已然停下修整。向北看去,只见另一支军队沉默相对。拿仑利从旗号,看出来乃是库彻的军队。
拿仑利长叹一声:“看来我这一番血战,恐怕要成就库彻了。也罢也罢,荒奴内乱数载,给库彻也无所谓。”
“大王,背后有宋军冲了过来。”
“宋军?他们的援军么?”拿仑利有些诧异,转头看去,只见四匹马先后行来,马上四个人,都非大宋军人打扮。
拿仑利心中烦躁:“屁大点事,拦住不就行了?”
“后方斥候已然被他们杀尽,势如破竹,抵挡不住。”
拿仑利怒道:“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么?打不过便放箭!”
“拿仑利,受死吧!”
拿仑利听到一声怒喝,心中烦躁,冷笑一声,命令手下荒奴残队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
赵仲远等人早知无幸,当下尽力躲箭,还是一个个倒下了。
孔素素武功最低,最先胸口中箭。孔素素握住箭杆,想要拔出之时,第二只箭又射在了孔素素胸口。孔素素眼前一黑,摔下马来。
马佑今跟着中箭,在落马途中,最后想起的,是自己那个毫无武功在身,而且也不甚美丽的妻子。马佑今想说一声抱歉,不过最终只留下了一滴眼泪。
赵仲远左肩中箭,身子不稳,从马上掉了下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看到连珏身中数箭,已然向前冲着,很快便冲到与拿仑利军能进行肉搏的地步。不过,连珏再也撑不住,大叫一声,只攻不守,挥剑乱砍。
荒奴士兵被连珏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下子冲垮了阵型。赵仲远突然身形暴起,用尽毕生绝学,雪玉剑出手,如飒踏流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