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月笑容顿时僵住,惨然一笑,明知故问:“什么事?”
赵仲远喟然长叹:“我和周大哥、马老二商议已定,要护送云大哥打完此仗。茅山为主,其余正道邪道,多数皆为云大哥之敌。若无我等坐镇,怕以剩下的一些武林中人,不足以抗衡……”
路秋月有所担忧,多次欲言又止。赵仲远看在眼里,知道路秋月在担心什么,将路秋月揽入怀中,咬牙道:“大丈夫生于世间,义字当先,云大哥中了天下至毒,时日无多。秋月,原谅我自私一次吧。”
路秋月抹了抹眼泪,起身说道:“我去为你收拾行囊。”
赵仲远心中一痛,揽住路秋月,拭去她的泪水。路秋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赵仲远点头。路秋月说了下去:“第一件事,完完好好回来。第二件事,若……若实在无法,便回来,云大哥不会怪你的。”
赵仲远闭上眼睛,面露痛楚,良久,睁开眼睛笑道:“好,我答应你。秋月……”
路秋月点住赵仲远的嘴,说道:“什么都不许说。有什么要说的话,回来再说。我能等得。”
赵仲远看着路秋月的背影,心中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路秋月肿着一双眼睛,被赵乐山看到了,还以为爹爹阿娘吵架,小心翼翼看着。赵仲远举起赵乐山转圈圈,对路秋月说道:“看,孩子长大了,都学会察言观色了。”
路秋月白了一眼赵仲远,说道:“你自己与他说,我不管了。”
赵仲远笑道:“好好好,我自己说。”
赵乐山听得糊涂,脑海中闪过可怕的念头,而后愈发强烈,看赵仲远要开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不要抛弃我和阿娘!你为什么要做负心汉!”
赵仲远一愣,而后脸都黑了,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路秋月被逗得哈哈大笑。赵仲远回过头来,黑着脸对路秋月说:“你平日里都给他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路秋月吐吐舌头道:“我可没有。可能是你太像负心汉了,你得从自身找原因。”
赵仲远一时无奈,看着赵乐山道:“爹爹只是见到了爹爹的一个大哥,他要去北方做生意,爹爹随着他去一些时候,等做完生意后,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便回来。”
赵乐山长舒了一口气。赵仲远又板起脸问道:“你刚刚为何……”
赵乐山面露尴尬,说道:“前两日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本小人书……爹爹我错了,不该怀疑你。”
赵仲远不依不饶:“什么小人书?叫什么名字?”
赵乐山低了头,小声说道:“就是讲一个书生和一个大家闺秀的故事,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家闺秀叫书生张生负心汉。”
赵仲远和路秋月为之绝倒。
赵仲远送了赵乐山去私塾,和先生聊了两句,便自回来。路秋月安静收拾行囊,赵仲远便与路秋月说些家常话,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
路秋月笑着说道:“你不必如此。只要我知道你会平安归来,便不需如生离死别般。你会平安归来的,对吧?”
赵仲远重重点头。
又过了一晚,赵仲远拥抱了勉强笑着的路秋月和撅着嘴生闷气的赵乐山,背起行囊,骑上快马绝尘而去。路秋月抱起赵乐山,定定望着赵仲远远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
赵仲远行到江边,寻到一处船家。船家说午后开船,让赵仲远交完定金,先休息片刻。赵仲远交了定金,拿了定号牌子,闲来无事,索性在江边小镇逛上一逛。
赵仲远平日里打鱼后,并不会远道而来卖到这个小镇,故而对此并不熟悉。只见小镇码头,船只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赵仲远信步行去,见了许多腰间挂着兵刃的江湖人士,只道寻常便是如此,也未放在心上。赵仲远怕有故人相识,索性买了斗笠,戴在头上,压低之后,遮住了大半个脸。再加上常年风吹日晒,此时的赵仲远和十年前的“横江飞将”,活脱便是两个人。
赵仲远逛了一会,在江边一个茶楼坐下,花了十几文钱要了一小壶茶,吹着江风,自斟自饮,别有一番乐趣。
赵仲远正饮茶赏景之时,突然听到旁边一桌江湖人士窃窃私语间说起征北大军。赵仲远留了心,凝神静气,将他们的言语尽留耳中。
原来那桌人乃是郦水门门下之人,奉了门主之令,要去拦截征北大军军粮。此时军粮未发,众人在此地已等了两日,只待军粮一动,便跟上去,伺机而动。
赵仲远心头冷笑一声,想道:“郦水门又是哪里蹦出来的,也想打云大哥军粮的主意?说不得赵某得管上一管。”
站起身来正要动手,赵仲远心头一动,又复坐下,心中盘算:“不行。管了一个郦水门,说不定又从哪冒出一个合水派。若是茅山派打定主意要拦,除非大军押送,否则谁能抵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于此时打草惊蛇。”
赵仲远苦死片刻,打定主意,迟些时候再与云大哥汇合,自己自行去京城,一路暗中护送军粮过去。赵仲远也不耽搁,起身离去,直奔京城。
一路无话。赵仲远次日黄昏时到得京城,想了想,并未前去云将军府,住进了旅店之中。放下行李,赵仲远于路打探消息,市井之中并无有军粮要出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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