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孔你这心也太宽了……”钱铜忍不住附和一句。
“香香楼那情形,许是他故意而为……昨夜的事情,我估摸这个京兆府尹……多半是在试探我们……”孔三仔细回想起了昨晚的情形,大晚上的急召他们过去,就是为了翻翻平时履历讥嘲两句?闲得没事儿干?
“这群当官的!一肚子的弯弯绕绕,心脏得跟炭似的!”钱币没好气地啐了声。
“一个两年内能从六品擢升四品的人物,本就不该小觑,更何况,京城官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狼窝,全都是一群为了向上爬尔虞我诈的阴谋家们,有谁真心实意给黔首办过事儿?这个京兆府尹上台之后,为京都颁布的第一道法令就是方田均税法,按照老百姓土地的好坏多少来纳税,使得官僚们无法隐藏自己的土地,你们想想看,这得开罪了多少人?可他就是好端端的从这修罗场里走出来了……没点本事,我还真不信他能活……”老孔掏出腰带里的烟斗,火石“呲呲”作响,他猛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眼圈又说:“这京城啊……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能站住脚跟的,哪个不是有脑子的人?”
刘壮壮将手搭在孔三身上,搭话道:“可我听说这个方田均税法原先是由黎王提出的……”
“黎王?”钱币听说过曾经的战神荣王,也听说过尚未登基时的新皇封号煜王,这个黎王何许人也?
“没怎么听说过吧?”刘壮壮嘿嘿两声,饶是一副‘兄弟你想知道答案就求我呀’的神情。
“赶紧说!从哪冒出的王爷?”
“前朝老皇帝的第四个儿子楚辰沭,据说从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那些个老太医明说过,他活不过二十五,为了保命一直在府邸深居简出,据说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有治国的大抱负……”刘壮壮寻思:“莫不是京兆府尹大人与那黎王交好?”
“你觉得呢?”不同三人的另外一道声线参与进讨论中。
钱氏兄弟二人用力咳嗽两声,孔三拍了拍刘壮壮,示意的眼神飞到了屋檐自话的人不耐烦:“我觉得?我觉得这个南祀如私下里可没少与楚辰沭往来,说不定二人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知道背后议论皇族大臣是重罪吗?”那陌生的声线微微翘起。
“切,这话也就咱们自己说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警告你们仨,不准说出去嗷!”刘壮壮锤了锤腿,“这府尹大人忒不是东西了,成天到晚就知道让咱们办事……”
“咳咳咳!咳咳咳!”钱铜几欲将肺咳出来。
转过身,“钱大,你怕不是得肺痨了吧?我跟你说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视线落在钱氏兄弟身后那张笑盈盈的脸上时,刘壮壮瞬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镬烹,站笼,脑箍,虿盆,炮烙……”青年人玩味地数起指头来。
“大人,您别再吓大壮了,他都快口吐白沫了……”孔三看着躺倒在一旁的刘壮壮,求情道。
“真是不经吓……”南祀如失望地撇撇嘴,望了一眼地平线上的落日,说:“你们兵分两路出发,一路等在衙门半个时辰,若有人来随便找个理由将他拿下,若无人来自首则去东三街捉拿孙包子一家,另一路去城门口布防。”
“得令!”孔三与钱氏兄弟二人将刘壮壮扶了起来,四人叩拜领命。
当西垂的太阳没入了地平线中,太守衙门口果然出现了个行色匆匆神色可疑的人,孔三认得他,是孙包子,他按照南祀如的叮嘱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孙包子扣了下来,城门口也传来了消息,说是捉住了预备逃窜的孙家媳妇。
跪在公堂上的孙包子夫妇二人大吵了一架,随后打了起来,若不是衙役们将他们拉扯开,真怀疑这夫妇二人会把彼此给掐死,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在他们俩这里着实成了百日仇;南祀如一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一手提起惊堂木重重拍案,闻声,夫妻二人吓愣在原地,拼了命的磕头,大呼冤枉。
“大人!小妇人冤枉啊!”女子哭天喊地,好不可怜,她男人畏畏缩缩跪在一边小声嘀咕着:“跟你说了来自首,非不肯!咱两是共犯,谁也逃不了!”
京兆府尹掏了掏耳朵打了两个呵欠,睨向堂下二人:“冤什么枉?冤什么枉?能不能找点新词?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他将孙包子的呈堂证供丢到了妇人的跟前,“你丈夫早已将这几年来你们夫妇二人所犯之罪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宗旨,孙包子无罪释放,犯妇王式,收监侯审!”
公堂两旁的衙差们听令面面相觑,这也太儿戏了吧?
孙包子惊喜地磕头:“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大人!我有话说!”妇人急得两眼发红,恨不得跪爬到案下抱着端坐公堂之人的大腿哭诉。
于是乎这场荒唐至极的夫妻二人相互控诉的场面在他们狺狺争吵中一并将多次贩卖人口的经过悉数呈报堂上,彼此之间你追我赶,恨不得对方下地狱的神情着实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并不包括昏昏欲睡的南祀如。
刀笔吏将夫妇二人喷水壶一样倾倒出的罪状一一罗列,悉数交给了公堂上东倒西歪的青年人,后者懒懒散散瞄了两眼,伸了个懒腰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吵吵了,罪状都重复了,来人啊,将他们二人收押起来。”
“大人!?”孙包子惊慌喊道:“小民并未像这泼妇一样潜逃!是自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