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避开我没用,你避不开你自己,看吧,她光是和旁人身体相触都能令你思绪不定。”裘三乌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红坟的身影不知何时变成了自己视线唯一的落脚点,就好像是他那黑白世界里绽放的唯一色彩,半晌,初五恍惚道:“她有她的路要走。”
“嚯,原来你小子看得这么开……”中年男人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小子,今日你舍命救我一回,我替你卜了一卦,想听听结果如何么?”
卜卦这么随意的吗?少年失笑着点点头:“洗耳恭听?”
“初五!你看,这些是那蠢货送我的糕点!”未等裘三乌摆好腔调,红坟从前头一蹦一跳来到了少年的身边,挤开了一旁欲说还休的裘三乌,将怀中的油纸包全都交给了少年:“饿了吧!给你吃!”
‘人送你吃的,还骂人蠢货……’面对红坟兴致冲冲的神情,少年也不好拒绝,接过油纸包愣了愣……话说这个胡为荣也是神奇,带这么多食物出门?
“这是轶城的红豆糕。”红坟剥开油纸,棕红的糕点崭露头角,“来,张嘴……”
初五满脸窘迫地瞟了一眼前头的胡为荣,只听他粗犷地笑起来:“小兄弟,放心吃吧,没毒!”
如此,少年的脸颊迅速染上了红霞。
旁人眼中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此刻当真是令人窘迫难当。
裘三乌在众人后头掐着手指叹了又叹,“……孽缘啊,当真是一段孽缘啊……”
※
钱铜的尸体是第二天送到罗宁衙门的,草席垫着,白布盖着。
首先发现他的是杨小海,他作为衙门的文书总是最早到的,然后是孔三,刘壮壮,雾隐城堞,鹧鸪啼鸣,冉冉的朝阳敛去了秋日的萧冷,南祀如看着这具冰冷的尸体神情复杂,一直没看到钱币,他去哪去了?
掀开裹尸布,昨晚酒过三巡嚷嚷着“全都交给我”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消逝了,他双目瞠得老大,瞳孔涣散,仿若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然而他紧闭的嘴证明了他未来得及将惊恐的情绪发泄出来便直接迎来的死亡,按例勘察尸体是每个官员的必须要做的事情,然而京兆府尹的手却停驻在半空迟迟没有再继续,半晌,他紧握双拳,撇过头去。
“大人……”孔三声音嘶哑,朝一直不言语的京兆府尹作揖请命:“监视太守府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我吧。”
“老孔你疯了!钱大才刚走!你不要命了?”刘壮壮抹了一把眼泪。
“我没疯!钱大就这么死了太守府难辞其咎!定是他发现了太守府的秘密,才会被灭了口!此刻定要跟进调查,否则前功尽弃……”孔三是老衙役,对于案件的发展趋势很有经验,钱大的死是警告,但也是他们忙于藏匿秘密的时刻,迅速跟进后续,也能在很大程度上窥知一二。
南祀如将裹尸布重新盖好,口涩舌重缓缓道:“先把钱币找回来……”
孔三瞄到青年人眼中满布的血丝,不好再置喙什么,只得领命:“得令。”
“别找了,老子在这。”
众人一道朝衙门口探去,正是脱了官差服着一袭绿林装束的钱币,他胡子拉碴,双目腥红,俨然一副强撑的颓然模样。
“钱二……节哀……”刘壮壮沉痛叹息。
“你怎地这副打扮?”孔三问。
遂只听钱币声线里夹裹着无尽的愤怒与悲伤道:“这副打扮?这副打扮挺好的啊,我呢,今天是来请辞的。”朝南祀如抱了抱拳:“还请大人将我兄长的尸身归还于我,我好将他带回老家。”
“……”青年人呼吸沉重,蹙眉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
“怎么?”钱币睨起视线。
“按照朝廷律例,必须请仵作勘验过才能归还亲属尸身。”南祀如垂下眼帘。
钱币的双手握拳“咯咯”作响,强压内心深处一轮又一轮痛苦的火焰,还算客气地说:“南大人还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官啊……”最后一个字吐露之际,钱币一个纵身落到了京兆府尹身边,不由分说抬起手砸向他。
“大人!?”
“府尹大人!”
在场众人惊呼上前拦人,却被南祀如伸手制止。
拳头如是花岗岩重重地砸在青年人的额角,剧烈的撞击连同着脑子里的浆水都晃了一晃,南祀如下意识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沦落为一个脑残,闷声倒地的他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护住脑袋,而是直愣愣地看向钱币,钱币那沙包大的拳头再一次袭来,却在临近青年鼻梁时蓦地刹住了手。
钱二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不躲?!”他如是一只满身伤的孤狼。
“这是我欠你的。”南祀如目光澈亮,当中有疚却无愧,他深知是自己低估了太守府,这种错误本可以不犯,然而昨日终究是喝多了酒,又为自己提诗测出赵小根的不寻常而洋洋得意,才会不免做出了这样的决策来,但是,终归要有人去查探赵府的秘密,就算不是钱铜也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他凭什么能露出这样一幅坦坦荡荡的表情来?明明是他一手造成了这样的结局,他们兄弟俩本可以肆意江湖,却要在此种情况下天人相隔,钱币满身戾气地蓄力,杀心渐起,就在他再次落拳的时候,一把牙白色短匕“嗖”得一声挡在了他挥拳的拳路上。
一众人等不明所以地看着这支悬浮在半空中的短匕,不禁面面相觑。
“鹊儿?”南祀如眼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