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摇摇头,他们的师父是史上最年轻的得道者,也是历来最强的术法师,跟随着他的小道童们都深谙灵修规则,知道在最强的溟橙灵修之上存在着金色的灵识,那是神明才拥有的东西,就算人类再怎么修炼始终无法涉及的神之领域。
“那便是了,你把耳朵附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少年眼角浮现出促狭的缝隙。
“我不信!你连盟会最基础的术法都解不开……”此舒将信将疑。
“我掌控上古时代的天道,根本不屑像你们师父一样潜心研究术法,不信你把我松开,我将外头的太阳打下来给你瞅瞅。”床榻上的人儿挑眉。
新奇的事物对孩子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是一位学会戒欲的小道童,此舒心下反正这家伙虽有神格却无丝毫灵修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便解开了少年人的束缚,怀宸从榻上缓缓起来,手腕脚腕动了动,又晃了晃脑袋。
怀宸走向窗棂,招呼道童:“过来点。”
顺着少年人所指,此舒看向太阳,刺目的光亮直勾勾照射进眸子里,一阵灼痛令他短暂失明,就在他拼命揉眼睛的时候,颈椎迎来一记手刃,紧接着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怀宸将此舒抱到了榻上,替他掖好被子后迅速离开了屋子。
一路紧贴墙壁,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巡逻术士走过,他们似乎对手上的术法很有信心,巡逻的态度极为懈怠。虽然周遭的建筑排铺很陌生,怀宸依然能猜的出这里便是许府,身为轶城人,他也曾路过很多次首富的庭院大门外,记忆里冒尖的屋檐悉数对的上号,许缨到底有本事,年纪轻轻便是一方尊者。
“吱呀——”厨院后的木门长了一些青苔,自从盟会中人个个学会了辟谷,食堂便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怀宸刚踏出许府一步,便被一道强劲的气流弹了回来,接二连三重复了几次后,方知整个许府都在一层看不见的结界之中。
木门之外空旷的巷子触手可及,然而少年人怎么都无法跨出这一步,他不想放弃,得到的结果总是一遍遍倒地,结界的神奇能力便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越是冲地狠,越是摔得难堪。
“我并不觉得这种愚蠢的方法能打开幕天结界。”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半讽半嘲,玩味颇重。
怀宸摇摇晃晃起身,紧盯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翰元法师,“打开结界。”
后者嘴角抿开若有似无的冷笑,好似在说:你凭什么命令我?白衣男子抚了抚拂尘,并不打算有任何动作。
“你到底想怎样?”少年人眉心中央的沟壑越来越深,他隐约觉得许缨看向自己的目光复杂地像只茶筅。
“很奇怪。”男人微微歪了歪脑袋,斜视少年人:“你们为何总是认为我别有目的?”
你们之一,指的是红坟。
“那你有吗?”少年人直视他深邃的瞳孔。
男人浅笑着垂下眼帘,点点头,口吻略有失意道:“撒谎很累。”
少年人读不懂眼前男人的情绪,他如同天边的云,时而浅散,时而阴翳;人们总是会觉得未知的事物是危险的,怀宸也不例外,“许缨,我不管你和红坟曾经有过怎样的交易,我警告你,不准伤害她。”
后者如是地眨了眨眼睛,眉梢挑动,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轶城的一切与你有关。”少年人恶狠狠地瞪着云淡风轻的男人。
“轶城……”男人脸上闪过瞬时的阴鸷,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认真地问:“你似乎很在乎它?”
“是。”少年人的回答坚定而响亮。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只是个……打捞郎。”这甚至不是一个职业,只是一种靠送还溺毙之尸拿些赏钱的落魄临时工,男人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一个被轶城始终拒绝在外的乞丐,怎么会在乎轶城?
“……”少年人沉默着撇过目光,不与男人对视。
“烛龙,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许缨似乎在透过少年人朝他的另一重身份喊话,“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被隔离,被轻视,被糟践?”
怀宸紧握双拳,后槽牙涌动,“我不是烛龙,但我可以代他告诉你,这不是他选择的生活,但不论怎样,他都会竭尽所能地活下去,哪怕在你们这种人眼中卑微的像只蝇虫。”
翰元法师嗤笑着摇头:“你一定很好奇轶城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少年人不语,等待他的下言。
“因为贪欲。”讥嘲的笑容愈加肆意,“长生的代价,又岂是简简单单的供奉神明这么简单?”
“他们……”少年目光沉了沉。
“当第一个人面对神女像说出自己的愿望得以实现时,所有的人都相信了这个传言,于是当第一个人被赐予了长生后,整个轶城都陷入了疯狂……没有人认为长生之后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件事足以撼动长生这件事本身。”这样的捷径是个人都不会拒绝,“长生”如同瘟疫一样扩散开来,无忱对轶城曾是失望的,年少时父亲的死令他看透了人情冷暖,然而这一次,他对轶城则是彻彻底底的绝望,因此他的悲悯之心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场。
“神女像?原来是玄邑搞的鬼……”在提及“玄邑”二字时,少年整个人都在颤栗,倘若能将她的灵识从宸儿的身体中剥离出来,他一定会将其碾烂于脚底。
“这样的长生是一种谬论,不过也还有救。”无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