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胆!”
裴长卿的出言不逊让蔡敬仲勃然大怒,裴长卿嘴角一扬,推了尹蛟一把,把尹蛟推向蔡敬仲。蔡敬仲连忙接住尹蛟,怒目正打算杀了裴长卿,可抬头看去时哪还有裴长卿身影。早已脚踩落花不染尘远去了。
“殿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将那裴长卿诛杀!”
蔡敬仲转身欲走却被尹蛟一把拦住。
“殿下?”蔡敬仲皱眉看向尹蛟,“现在不杀,何时还能寻到他的踪迹!”
尹蛟抬头看着他淡淡说道:“老师,我并不打算杀他。”
蔡敬仲僵在当场,转身跪在尹蛟面前低下头毕恭毕敬道:“老奴罪该万死!”
尹蛟没有管他,转身看向那还能够看得到的楼船说道:“老师,你或许真的该想想裴庄主对你说的话。”将要欲走,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模仿着裴长卿口吻一样说道:“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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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襄城以南三十里处有一学宫,便是广纳天下名士,在此自由讲学、著书辩论的稷上学宫。已是酷暑时节,稷上学宫自然也不例外。这日稷上学宫中掸芜湖中的留菁亭中,有一眉若远山,面容上又透露着些许冰冷的黑衣女子在亭中抚琴。
稷上学宫本是诸子百家天下名士聚集之地,这里会出现这种冷若冰山的女子本就是一件稀罕事情,而掸芜湖畔却还聚集着数十名各家年轻名士,不为别的,就为听女子抚琴一曲,瞻其尊容。
这场面说是神奇,倒不如说有些滑稽。
这些年轻的百家名士听琴时还不忘大家赞美一番,好像是这女子弹出的曲子就像是仙子抚琴般绝妙。
但实际上,这冰山女子,不过是在拨弦听音,觉得这琴弦似乎该换了。
湖畔边有两个青衫儒士声嘀咕着什么。
一个腰间佩剑面相阴柔,一个手中执扇目露三白。
执扇的打开折扇遮住脸声的对佩剑的说道:“钱兄,咱打的赌,可还算数?”
这姓钱的儒士手搭腰间佩剑上笑眯眯说道:“当然算数,若是我能近的这雨竹姑娘三尺之内,费兄你堂屋的那副春江仕女图可就是我的了。”
执扇的费姓儒士嘿嘿笑道:“这是自然,不过若是十日内钱兄你没有近了雨竹姑娘三尺。你的那块南楚的乘鸟飞鱼璧,可就是弟我的了。”
这姓钱的名叫钱谦益,虽然年轻,可也是稷上学宫儒家一派极富盛名的年轻人。
而那个费姓儒士,名为无忌。虽然也是有名气,可和钱谦益比起来,可就是差之千里了。
钱谦益两眼一眯看向湖中心的那留菁亭,似乎更像是在看着抚琴的“雨竹姑娘”。他脸上依旧挂着充满自信的笑容说道:“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我现在就赢了你的春江仕女图。”
话音刚落,这钱谦益脚底一蹬飞身踏在了湖面上,这湖畔距离湖心的留菁亭虽是不远,但少说也有十余丈,只是五六步的功夫,钱谦益竟就要登上留菁亭。
可眼看他距离那留菁亭也就只差两步,亭中的那位“雨竹姑娘”素手抚过琴首,忽然一柄寒光夺目的长剑从琴中飞出。
长剑出琴便带有强横剑气,这位“雨竹姑娘”虽是冷若冰山,但也有一种风雅在身。而这样的一位女子竟能放出如此强横的剑气,着实是人不可貌相。
这强横剑气直接削去那钱谦益的一只袖子,剑气让这整片掸芜湖都泛起阵阵波涛。那只差了两步就能登上亭子的钱谦益虽没被剑气所伤,却也一下子跌入湖中,成了副落汤鸡模样。
落入湖中的钱谦益没了动静,再出现的时候便是跳出水面落在了湖畔。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透彻,有些狼狈模样。
这女子是谁,能有如此深厚功力,还能在这稷上学宫有着如此地位。必然不是寻常女子。
当然不是寻常女子。
这位可就是那西蜀王的大女儿,西蜀的大郡主!
段雪寅。
听起来倒有些像是男丁的姓名,这才有了“雨竹”这个本女子不该有的表字。
亭中的段雪寅收起了那三尺青峰,至始至终连眼睛都不曾睁开一下。
岸上的那些各家名士指着在掸芜湖中游了一圈的钱谦益调侃着,其中就要数那个费无忌乐的最欢。连连拍手笑道:“真是要恭喜钱兄贺喜钱兄,所为去芜存菁,钱兄在这掸芜湖游了一圈可不就是‘去芜存菁’,当真成了个真真正正的君子了!”
钱谦益擦了擦脸上的水笑着点点头道:“今天差了两步三丈,明天就能茶一步了。还有些时日,不急,不急。”
擦掉了脸上的水珠,钱谦益回头瞥了留菁亭一眼,不易察觉的淡然一笑拂袖离去。
留菁亭的段雪寅终于睁开了一双凤眸,许久没了琴声,这群各家名流也就渐渐散去。而段雪寅却又闭上了双眸,一双素手在这梧桐栖凤伏羲琴上灵巧飞舞了起来。
琴是种很孤独的乐器,哪怕是那帮所为的各家名士并没有走的太远,但是他们议论之声便掩盖过了段雪寅的琴声。
指下散音松沉而旷远,宛如从那千年前传来的远古之音。
泛音又如,清冷入仙,好似天上宫阙方可闻得的绝妙仙音。
按音丰富非常,一双素手下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稷上学宫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尚有八甲,称其为学宫八甲。而段雪寅这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