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真是越咂摸越有味儿……”封宜奴调了调琴,开始弹唱……
封宜奴唱着唱着,眼泪婆娑的,声音几度哽咽……
“虽然跟小娘子,也就见过两次面,但是从两次的表现来看,小娘子该是被某个负心薄幸之人深深的伤过吧?”苏小财摇摇头,叹口气,咕咕嘟嘟地灌了一气酒,盯着封宜奴的眼睛道。
来到这世上几日,苏小财算是找到了这里酒的正确喝法,就是需要这么咕咕嘟嘟灌,才过瘾。
倘若拈着小酒杯儿,斯斯文文的慢慢去品,虽然可以装骚,但这让苏小财觉得很是娘气。
“多谢小官人关心,奴家这些糟心的破事儿,不说也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要学人家,欲说还休,某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告诉你一个道理,有的事儿,说出来比装在心里至少要轻松一半!”
“唉……都怪奴不知天高地厚……奴在听风馆跟着师傅学弹唱的时候,奴十六岁过点,窗子对面是静心居客店的后窗,每当奴练琴学唱的时候,就有一扇窗儿轻轻的打开,露出一个读书人的笑脸……
由于相距也就两丈余,后来竟然慢慢的和他搭上了话,得知此人祖籍黄州,先居常州,后徒居江宁,遂为江宁人,早年做过私塾的先生,艰难度日……是个穷书生……
再后来……听他畅谈天下风物,也胡乱指点时事,相谈甚欢……竟至情愫暗生,到海誓山盟……
前些时日,他会试高中,原本还跟奴海誓山盟的一个人,竟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后来奴托人打听过了,原来他高中之后,排名靠前,极有可能殿试再中个进士及第,成为天子门生!
官人应该是知道的,放榜之后,这种才俊,很有可能就会被世家大族相中,做了人家的乘龙快婿……
他就是被王家相中了……王家祖上乃是名相王圭,源远流长背景深厚……就这样,他娶了王珪四子王仲岏之女……
奴打听到他,跑去看时,他正在高高兴兴的成婚……”
“擦……敢问这个人渣高姓大名啊?”
“此人姓秦名桧字会之!”
苏小财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一下子被雷到外焦里嫩!
“官人为何如此震惊?”苏小财震惊的表情,当然被封宜奴看在眼里。
“且容我好好消化一下,大吃一惊,有时候容易引起消化不良!”苏小财又灌了一口酒,轻轻的拍一拍肚皮,道:“赶紧让那个人渣滚出你的心,有多远滚多远,得亏你脱身早,值得庆幸,值得庆幸……”
苏小财如此表情,如此夸张的语气,该轮到封宜奴大吃一惊了。
“莫非小官人知道此人?他竟如此不堪?”
“他当然不堪,十分不堪,他现在负你,根本算不得什么事!他这种人负祖宗,叛大宋,卖大宋几千万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啊……?他已做出这等恶事了吗?”
“那还没有……不过将来他一定会这么做!”
“小官人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
“猜的!”
“猜的?”
“嗯嗯,我这个人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猜!很多事情我都会猜个八九不离十的……”
“多谢官人,奴也知道,官人替奴开解呢……真的跟你这么一说,奴的心里倒好受多了……”
“如此就好,女孩儿要多笑……”
就这样随便说些话,随意的弹弹唱唱、饮一饮酒,又是大半夜过去了,苏小财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才记起来后面还跟着个木头桩子似的木降龙。
两人从楼梯上一前一后的往下走的时候,很多包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形形色色的人,瞧着这两位,那些在大厅中喝酒的客人,也大都站起身来,瞧着这两人下楼。
“喂,木头,我们两个脸上有字画吗?被人家这么瞧?”苏小财随口问一声木降龙。
“没字!”
这个木头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好像都说一个字,他就会立刻倒地、暴毙而亡一样。
“那他们瞧什么呢?”
“才子!”
木降龙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出口,倒是令苏小财吃了一惊。原来这小子一点也不傻呀,苏小才搬过来辛弃疾的这首词,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能够惊艳一众客人,那是必然的,更何况还有前面纳兰性德词的铺垫。
苏小财只好拱手,笑眯眯的,向大家致意:“诸位,学生秦州李寻,这厢有礼了……”
“小官人,据说你填词信手拈来,竟是这样的好词吗?”
“哪里哪里……今晚封宜奴姑娘唱的这首词,并不是小生学生填的……学生都已经忘了是从何处听来的……”
“小官人,不必过谦……”
“小官人,文采飞扬,学生佩服……”
“小官人,fēng_liú倜傥,英气逼人,大有前程……”
……
苏小财发现四面八方,所有眼光热烈,都盯着自己这边……然而,很多人的视线似乎并不是盯着苏小财,而是竟然盯着木降龙!
难道这个木头很奇特吗?为什么要盯着他看呢?难道大家怀疑,这词是他填的吗?
然而等苏小财仔细研究了一下大家的视线,这才发现,他们盯着的并不是这根木头,而是他怀里的一坛酒。
当然,木降龙怀里的这坛酒,就是今晚一开始,那个神秘的人送来的,上次送的时候,苏小财和师父一人干了一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