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坤回到家里,发现刘氏正带着大丫儿洗蚌壳,二丫儿自个儿蹲在一边哇哇乱叫。
做五香田螺陆坤会倒是会,就怕手艺生疏了做得不够正宗入味。
葱、姜、蒜、野山椒、罗勒,陆坤已经备齐。
“媳妇儿,这个我来洗,你拿俩儿钱去小卖部打点儿酱油回来。”
陆坤在刘氏身边蹲着,接过她手里正在擦洗的蚌壳说道。
“叫大丫儿去不就得了?”刘氏甩甩手说道。
“嗯……也成,那你给她拿点儿钱。”
陆坤清楚得很,刘氏都快把小匣子当成命根子了,真要是不问过她就动,知道了肯定要炸毛。
刘氏没再多说,擦了把手,就回屋里取钱去了。
没一会儿,刘氏取出了五毛钱,叫大丫儿去拿酱油瓶来。
临出门了刘氏还叮嘱道:“看着点啊,别让小卖部那娘们儿给糊弄了!”
“哎。”
大丫儿已经走出去了挺远,二丫儿慌忙追出去,急得小脸通红,几乎要哭出声来。
大丫儿是存心不想带二丫儿去小卖部。
大丫儿懂事,知道家里现在穷得很,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开成两瓣来花。
要是带着二丫儿一起去,那丫头怕是得在那当场撒泼打滚不成。光是把她哄好就得好一顿功夫。
在大丫儿心里,刘氏给的这五毛钱,在现在这个家,虽然说不上是巨款,但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反正一年买四次酱油,每次五毛,拢共两块钱就能撑过一年。
大丫儿打了酱油回来时,陆坤夫妻俩已经洗好了蚌壳。
刘氏是个闲不住的,找出了一大筐的工具,打算给田螺去尾,被陆坤好说歹说地给劝住了。
现在这会儿,估摸着还不到下午三点,还不用太着急。
这个时候农村人去县城是极少的,完全不用担心堵车的问题。。
大家没事儿的时候一般就在村口或者是小卖部附近聊天打屁,极少出外面走动。
甚至有不少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生老病死,一辈子的时光都在村子里。
陆坤以前是去过几回城里。
毕竟。
他的那个“好大姐”,不就是为了城里的富贵,把他一个人留村里么?
陆坤一直都不大愿意搭理便宜大姐,没有爱,也没有恨,就是不愿意走动了。
陆坤才十岁的时候,她这便宜大姐就撇下他,欢欢喜喜地嫁城里去了。
留到了弟弟三十块钱的彩礼,带走了自己的换洗衣裳就跟人走了去。
那是陆坤一辈子里哭得最多的日子。
父母没了,唯一的姐姐也不要他,就那么嫁出去了。
大姐陆秀兰从此没再回村里,陆坤也不乐意去城里看她。只有三个小外甥满月酒的时候陆秀兰托人告诉他,陆坤才会去城里看看。
三十块钱在那个时候的彩礼钱里,算是一般,城里一般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大概就是这么多。
陆坤一口气交了三年学费,剩下不到十块钱,接下来的那些年都是一顿捱着一顿地过。
也就是命大,老天爷不收,才活了下来。
……
骑自行车快的话,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城里。完全可以让田螺再吐一会儿沙,待会儿再去尾。
刘氏手头没了活儿,又着急忙慌地去杀泥鳅去了。
三条泥鳅肥得很,估摸着至少得有一斤多甚至两斤。
刘氏先把泥鳅切成小段,再撒下一小撮盐很酱油简单地腌制一会儿。
一家人在院子里歇息,聊天。
估摸着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大家伙儿就一起给田螺去尾。
人多力量大,几十斤田螺,也没花多少功夫就弄完。
接下来就一遍又一遍一遍的清洗了,防止田螺吐出来的沙子残留在田螺接口缝隙处。
陆坤炒五香田螺的手艺不行,但步骤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给刘氏好一番交代后便出了门。
他这是去石头那儿取车去了。
早先还打算让田螺多吐一夜沙的,但家里的经济情况实在堪忧,还是今晚就出发的好。
挣钱的事儿,就得迅如风,疾如火。
陆坤到石头家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拉起车冲屋里喊了一声就往外走。
炒田螺有刘氏和大丫儿就够了,倒用不着陆坤操心。
陆坤也不是就能闲着了,他还得自制牙签呢。
竹子家里就有,也用不着特意准备了。
把竹子从中间破开,再截成长短相等的小段。接下来只需要仔细地修一修就好。这道工序主要是防止小刺刮伤客人皮肤。
刘氏的手艺没得说,只是和她说了一遍,就成功出师。
香喷喷的味道缭绕,刘坤在院子里都能闻到。
家里炒菜的锅比较小,田螺不少,一次炒不完。刘氏就把田螺分成几次来炒。
大丫儿在旁边帮忙烧火,二丫儿小手攥着姐姐的衣角,仰着脖子往锅里瞧,不断咽口水。
气得刘氏几次差点没忍住飞起给她来一脚。还好理智占了上风。
刘氏用铲子从已经炒好了的田螺中铲出两颗田螺给二丫儿,黑着脸把她赶出来厨房。
二丫儿倒也知足,把田螺含在嘴里,不断地吸田螺的汁水,然后再一把扯出螺肉,嚼碎、吞掉。
陆坤修了一大把的牙签,估计得有好几百根,心中大定。
其实只有少部分人吃田螺都需要牙签,大部分人还是习惯用“吸”的方式吃田螺。
刘氏堪称是厨艺界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