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听得一头雾水,保险业务他当然听得懂,可他不理解这与缪塞尔船长有什么关系。
塔穆多先生见乔伊听不懂,他也不急,慢慢的继续说:“‘瓦莉亚’号在本次航行前,购买了足够多的保险,所以缪塞尔先生在海盗来临时,决定不抵抗,把船只和货物让给海盗。”
乔伊勉强听懂了:“意思是说,保险公司会因此赔偿船主的损失,所以缪塞尔船长没有想着去与海盗作战。”
塔穆多说:“保险公司会赔付一大部分损失,剩下的还是要由船主自己负责。不过这样讲,对缪塞尔船长有些不公平,在发现海盗时,缪塞尔船长也在尽量操纵逃脱,最终被追赶上,他才决定不去与海盗作战。”
乔伊问:“难道是他想保全水手与乘客的安全,对这条船与船上的货物,都保持着可以丢弃的心理,反正也不用船主来负担所有损失?”
塔穆多一副“我就知道你很聪明,果然一点就通”的表情说:“没错,而且海运保险的对象是船只与货物,不包括水手与旅客。一旦与海盗作战,战死的水手,是要船主来负责丧葬费用与死亡赔偿的,保险公司是不会负责的。”
“所以,海盗追上来,缪塞尔船长不抵抗,只是付出船只与货物的损失,而且这些损失大部分由保险公司负责赔付;当海盗要杀光所有人,水手们进行抵抗,船与货物保存下来,水手们的死亡赔偿却要船主单独来负责。”
“没错,缪塞尔是一位航海经验丰富的船长,他的判断,都是基于减少船主损失的角度,他是一位很为船主负责的船长,却不是一位很有决断能力的人。”
乔伊不可思议的说:“保险公司的制度是在鼓励货船对海盗屈服妥协吗?”
塔穆多用手拍额头:“天啊,你可不能这么想。”
塔穆多对乔伊详细解释了保险行业的制度状况后说:“海盗在茫茫大海上,想劫掠一艘货船是很不容易的,像我们本次凑巧遇到的情况非常少见。一般海盗都是在港口安插眼线,然后算好日期精准堵截,可即使是做好这样多的准备,海盗大多数时候的打劫会落空。”
“……每天航行在海面上的船只最少几千艘,可是被海盗打劫的数量非常稀少,暴风与暗礁才是货船最大的杀手,所以一旦被海盗打劫,保险公司与船主也只能自认倒霉,互相分担损失。而船员的损失在海上是非常大的,尤其是越远距离的航程,水手们死亡率越高,保险公司是不为这些不稳定因素理赔的……”
通过塔穆多先生的讲解,乔伊总算对此时代海运保险状况有了大致了解,总体来说,货物的损失是肉眼可见,能够在控制范围内的,还能很好估量价值,所以保险公司会为货物进行理赔;水手们的死亡是不可控,非常不稳定,所以保险公司不接受水手们的保险业务。
这才有了缪萨尔船长宁可舍弃船只也不想造成过多手下伤亡的事件,可惜海盗们不打算留下活口,水手们不得不反抗。
至此,乔伊对海盗劫船前后缘由才算有了清晰的认知。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人的活法,在海盗横行的帆船时代,各国海军对海洋停留在维持基本的控制程度,海盗们经常任意在大海中寻找落单的帆船进行劫掠。
由此,船主、船长、水手们也都有着各自的应对方式。
经历了海盗船“不死的南杰赛”号的劫船事件,水手、旅客青壮死伤惨重,伤怀的情绪萦绕在“瓦莉亚”号人们的心头,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人们再不复初登船时的欢快。
贝琳夫人与乔伊也没有了即将回到老家的喜悦心情,一旦想到登陆摩德港口,骑士家人们得到亲人逝去的消息,乔伊心中闷闷的,更加没有了吃饭的胃口,以至吃厨房准备的糊糊的时候,也不觉得特别难吃了,反正都是吃不下。
“瓦莉亚”号又经过数日航程,停靠在了西南行省的首府一日,塔穆多先生特意向贝琳夫人与乔伊告辞离去。
塔穆多先生所属的沃克家族是西南行省名门,哥哥继承家族爵位与大部分财产,他是家里第三子,一直在外游历经商,并酷爱探险,对各国风土人情都有很详细了解,见识不凡而又风趣幽默,乔伊很喜欢与他交谈。
发现红眉毛南杰赛的诡计,也多亏了塔穆多先生的机警,否则等海盗们控制了全船,挥舞屠刀,摩德一系柯文森特家族继承人将无可避免的断绝血脉。
而在与乔伊的交谈中,塔穆多先生也觉得乔伊早慧,心理成熟,今后又是南方摩德半岛的领主,所以他刻意的与乔伊母子交好,一路上非常投缘。
塔穆多先生临下船前,赠送给乔伊一艘帆船的模型,是用小木片制作的,粗糙的拼接在一起,并不精致。
那是一艘有别于“瓦莉亚”号的帆船,能看得出并非是战舰,而是一艘普通的商船,只是船只的结构与“瓦莉亚”号差异较大,看得出其船壳更薄,水线下货舱部分面积更多。
乔伊拿在手中看得很认真,塔穆多先生很满意乔伊对待这份礼物的态度,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这是一艘目前最主流的泽兰特商船的结构,泽兰特商船是在塞拉西塔商船的基础上做出的改进。”他话语中是以第三方的角度来称呼的“塞拉西塔”,这种说话方式在距离西南行省越近,越明显。
此时的西南行省人,已经不太将自己看做是塞拉西塔王国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