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萱的胎落了。
主院屋里一盆盆水送进去,一盆盆血端出来。
“这好好养的胎怎么就落了?!”赵峥大怒,对着跪了一屋子的侍从们喝问道。
侍从们都被赵峥的煞气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小婢女壮着胆子回了句话。“王妃自有孕以来,奴婢们都是极小心的,吃食行宿都不敢有半分差池……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那婢女怯怯地抬眼看了一眼盛怒的赵峥,回道:“不过今日上午,王妃陪大小姐练琴的时候,吃了几块晴若小姐带来的栗子糕……”
乍听到赵晴若的名字时赵峥微微愣了一下。他已许久没有想起这个女儿了。
她今年该是和晴薇差不多大吧。不过她那个娘倒是个不安分的。
“把晴若给我带过来。还有林侍妾。”
此时,王府里那处安静的院落里,小晴若正在床上捂着肚子直发冷汗。
“求求主子,去让王爷请郎中吧!小姐这样疼下去可不行的啊!”床前,晴若的乳娘跪在地上向林侍妾恳求着。
“没事的,年纪轻轻,挨一会儿疼就过去了。”林侍妾看着床上疼得止不住呻吟的女儿,忍下些许的心疼道。郎中说小孩子用了这个不会有大问题的。
她看向窗外,看向主院的方向,想着:也该是时候了。
这时,林侍妾跟前的婢女慌慌张张地进了屋,嘴里说着:“主子,王爷、王爷让主子和小姐过去主院那边。说是、说是有话要问。周管家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林侍妾瞪了一眼慌张的婢女,“问个话而已,你慌什么?”看来楚萱的胎当真出了问题,如今被传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缓缓呼了口气平复内心升起的紧张。她早就销毁了那药,更是提前用了所有的积蓄打点好了郎中,王爷不会问出任何东西来。只要晴若……
“既然王爷传唤,我们也不便耽搁。乳娘,给小姐赶快换身干净的衣服。”林侍妾走到床边,扶起小晴若,拿出帕子一边给她擦汗一边柔声对她说话:“阿若啊,一会儿见了你父王可不能失礼数,千万要把疼忍住,别让你父王看出来。”
林侍妾抓着赵晴若的胳膊,严肃地交代着,眼里带着一丝狠厉和癫狂。“只要你忍住这会儿,以后阿娘和哥哥就能和阿若在一起了,知道吗?千万答应阿娘啊!”
赵晴若疼得有些迷糊了。她听不懂林侍妾话中的意思,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若是为了阿娘和哥哥,她能忍。
两刻钟后,主院堂中,赵峥坐在主位上,带着怒意问向刚刚来到的林侍妾。
“今天你给王妃的栗子糕,里头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赵峥性子一向板直,此刻心情烦躁也懒得拐弯抹角地问话。
林侍妾似乎被赵峥这副怒容吓到了,攥着帕子,抬起含着泪水的眸子盈盈地看着赵峥,柔柔地答道:“妾冤枉啊!那些就是很普通的栗子糕,是我、我做给阿若的,当然不会放什么别的东西。”
赵晴若站在林侍妾身侧,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父王。她原本苍白的脸上被林侍妾上了些腮红,倒是看不出病色。不过她的的手一直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在强忍着些什么。
晴若的乳娘在来的时候也听说了楚萱滑胎的事情,现下也明白了林侍妾的种种做法。她低着头越想越觉得心惊。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赵峥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林侍妾,后者眼里虽然有被吓到的怯弱,却并没有他想看到的心虚。
此时周管家也回来了,他抬眼对上赵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赵峥烦躁地甩了袖子。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郎中没有说是药物所致,周管家搜了林侍妾的屋子确实也没搜出什么来。
他想到昏迷着的楚萱,和流掉的、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顿时觉得头痛,摆摆手让林侍妾和晴若退下去。
林侍妾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赵晴若想跟着她的脚步,却不想刚一挪动步子就跌在了地上,站不起来了。她已经疼得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赵峥看见赵晴若跌倒,问了一句。这是他到现在认真看这个女儿的第一眼。
林侍妾赶紧拽着赵晴若起来,说道:“没事,就是步子没迈稳罢了。”身后的乳娘见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的赵晴若被林侍妾硬拽着,再也忍不住心疼。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对赵峥道:“王爷!王爷给小姐请个郎中吧,小姐再这样疼下去真的会出事儿的啊!”晴若尚在襁褓时便是由她照顾着的,这些年过去,她早就将这个可爱懂事的女孩儿视为己出。
“疼?怎么回事?”赵峥拍了一下椅子站起身问道。他记得那栗子糕,晴若也吃了?难不成真有问题?
林侍妾骂了乳娘一句胡言乱语,转头向赵峥说没事。她拽起赵晴若,还想让晴若自己开口说没事。可赵晴若早已疼得迷糊,方才那一跌都没有力气站起来,如今被林侍妾推搡着,“不疼”二字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林侍妾见晴若晕了更是慌了,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赵峥冷冷的说了一句:“给我宣郎中,好好看一看二小姐!”
……
“郎中说二小姐是误食了滑胎药,林侍妾身边的婢女也供出了那些罪行。林侍妾知道事情败露,在地牢里撞墙自尽了。”次日书房内,周管家低着头向安南王汇报着。
那林侍妾死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