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
静寂,压抑……
九龙椅上紫气氤氲着,没有一丝的声响传出。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两列手持着金瓜的天将远远的侍立在殿口,整座宫殿空荡荡的。
龙椅边只有卷帘一人侍奉着。
卷帘手持着降魔杖,偷偷看了眼玉帝。
自一天前,白鹤童子来过,带来了元始天尊的书信之后,玉帝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从玉帝还未登上这三界至尊的宝座开始,卷帘便已经开始跟随他了。
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侍奉,没有人能比卷帘更了解他的这位主人。
是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卷帘心下里明了,随即便准备转回头,而就在这时——
疏忽间,玉帝忽然转过了头来,卷帘的目光还没来的及撤回。
刹那间,四目相对。
如此的突兀!
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平静,沉默,如渊似海……
多少年了。
自玉帝御极以来,威仪日隆,卷帘已经记不清他有多少年,没有看过他主人的眼睛了。
一瞬间的滞涩。
卷帘一愣,随即便是心头猛的一惊,赶紧低下了头。
“陛下……”
卷帘道,他一下便伏在了地上,脑袋上已经见汗了——直面君颜,这已能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
小潭。
水底,敖睺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小家伙玩闹,终于小家伙玩够了。
“……”
像是嘟囔一般,小家伙随意的说了两句。
什么?
敖睺那正准备阖上的眼睛猛地睁开。
“你是说,你总见到那个姐姐!”
一瞬间,那快要进入入定状态的意思便清醒了过来,意识海里,敖睺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小家伙沉声道。
“咿呀!”
小家伙转过头,萌萌的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明白,明明之前大个已经对那个姐姐很冷淡生疏了,为何现在又显得这么在意。
敖睺的元神,是小家伙用自己的本源滋养康复的,自那以后两妖的灵之间便有了奇妙的感应。
小家伙可以轻易地窥见敖睺元神最深处的情感波动。
……
多久了?
玉帝端坐在九龙椅上,高高的从上往下俯视着自己的这个忠仆。
片刻的沉寂……
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终于,玉帝有动作了,他收回了落在卷帘身上的视线,然后朝着面前的案几伸出了手。
长长的条几和这大殿一样的空旷,只放了一柄镂金雕花的精致酒壶,和一盏盛满了美酒的琉璃盏。
酒液嫣红,粘稠似血。
玉帝端起酒盏,凑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下一刻——
……
小玉兔确实是很久没有来过小潭了,她总是在进虹桥边便止步。
而那里,距离凌霄殿足有数十里,若是不放开感知,敖睺根本便感应不到。
小东西却可以。
或许是因为本体的高贵,他虽然才刚刚诞出灵智不久,却已经有了种种不凡的天赋。
而出众的感应能力,只是这些天赋中极不起眼的一种。
“一年……金虹桥么?”
敖睺抿了抿嘴,松开了抓着小家伙的手。事情已经揭开到了这程度,他又如何还能再不明白?
心头弥漫的是什么滋味?
是后悔,还是惆怅?
敖睺说不上来,使劲的,他又抿了抿嘴。
眼睛闭上。
“咿呀!”
一旁小家伙轻声叫了下,他又感觉到了敖睺心绪的变化。
“没事,你去吧。”
敖喉睁开眼,和声道。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肥嘟嘟的小脸。
勉强笑笑……
……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
玉帝松开手,任由掌心的那具精致器皿往下坠落。
鲜红的酒液从半空便开始抛洒。
“啪!”
一声脆响。
琉璃盏摔成了两半。
酒泼在了地上,氤氲着鼓出几个小泡泡,卷帘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他只觉的脸颊一凉,却是几滴酒液溅到了脸上。
陡然,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了起来。
果然——
“贬!”
声音响起,像是就近在耳边,又像是离的极远,在大殿的穹顶上飘飘飘忽忽的浮着。
无踪无定……
卷帘只觉的脑袋“嗡”的一下。
一刹那的空白……
贬……
贬谁?
贬……贬我……
我?
我!
怎么……怎么可能!
“陛下!”
下一刻,意识回归,卷帘猛地抬起头。他脸上挂着的那颗酒珠沿着脸颊往下滚。
一隙嫣红……
就像是一行血一样!
贬……
我……我只是看了你一眼啊陛下!
就为这……
为这?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啊!
陛下!
卷帘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然而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确实确凿无疑。
“贬!”
玉帝第二次说道。
殿口,那两列金瓜武士有一刹那的游移,他们未敢骚动,却相互飞快的交流了一下眼神。
然后,距离九龙椅最近的两名天将走了过来,弯腰,从后往前拖住了卷帘的双臂,降魔杖压在卷帘的身上,被一起拖着,拉出了大殿。
卷帘不敢反抗,则无力反抗。
玉帝乃三界之主,口含天宪,金口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