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思琪的脸色骤然一白,难以置信的道:“什么?方兰陵也知道内情?!”
范尊扬微颔首道:“不错,当日在青霞观中,正是我和兰陵君一同接受令堂的请托,为了她的灭门之仇,向令尊讨还公道。”
冷思琪闻言更是如遭雷殛,失声惊呼道:“我母亲?!不对,你方才说方兰陵是我如今唯一能够依靠之人,那……那岂不是说……?”
范尊扬面现怜悯的道:“我不知道令尊如何向你描述令堂,但令堂是在三年前溘然长逝,你先前所见那封署名诗琪的书信,正是她的绝笔,而你们两人名字相似,根本并非巧合。”
冷思琪的脸色白得煞人,低头思索间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这都是你的设计,你根本是在骗我,我母亲……早已亡故了……”
范尊扬一正色道:“令尊一身修为超凡拔俗,要战胜他绝非易事,但你自己亲眼所见,他毙命之时神态安详,正是悔悟之下自断心脉而亡,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悔悟,我和兰陵君才商定保他身后令名。”
冷思琪娇躯微颤,终是忍不住珠泪盈睫,范尊扬见状轻叹一声道:“琪儿,我和兰陵君都是为你着想,即便你眼下难以接受,日后兰陵君也会跟你分说清楚,你还是想开一些吧。”
冷思琪怔忡片刻,倏地眼神一厉,双眸冷冷觑定范尊扬,语声寒飕飕的道:“即便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但你们逼杀我父亲在先,诱骗我下嫁仇人在后,我仍然跟你们不共戴天!”
范尊扬登时一滞,强自隐忍着道:“琪儿,我违反和兰陵君的约定,将真相告知于你,是希望你深明大义。可你眼下受了奸人的挑唆,灵智已经遭到蒙蔽,还是莫要意气用事,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冷思琪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斩钉截铁的道:“杀父仇人便在眼前,我自然不会让你逍遥法外,至于所谓‘亲者’,哼!三年来以身侍贼,是我莫大的耻辱,你们这两名奸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耳听冷思琪偏激至此,范尊扬暗悔道出真相,此时只见她单刀一横,满含戾烈的道:“蓐收金弓在你手里,今日我便以天羿刀法斩你首级,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江韵笙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冷笑一声道:“好你个冷思琪,明知范一统受伤不轻,这时候想捡现成便宜?真要动手的话,先过本姑娘这一关,且看你有何过人本事。”
冷思琪狠啐一声道:“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跟我动手?既然非要给范尊扬陪葬,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江韵笙气红了脸,立刻反唇相讥道:“说我乳臭未干,那你是风韵犹存了?哼!二手货!”
眼见两女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范尊扬直是暗自叹息。
此局本来意在守株待兔,如今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已经落入旁人的算计之中,又该如何化解才好?
范尊扬这厢思忖未已,耳边忽听同声清叱,但见一双佳人各出刀剑,挺身战在一处。
一个是绿林霸主麾下的天之骄女,一个是绝世公子帷中的冷艳嬛娥,同为难得的倾国丽色,今日正好于此一决高下。
江韵笙初展剑上能为,一口三尺青锋舞似游龙,剑光滚滚如浮云奔浪,招招皆是厉锐无双,浑不给对手半分喘息之机,正是昔日八荒御武排行第六的“绝剑”江海滔所创剑式,名曰飞瀑怒潮一十八剑。
冷思琪首现刀中技艺,一柄护手单刀皎若月轮,刀光熠熠如银河倒泻,式式满蕴破天之威,森寒刀芒堪称无孔不入,几欲将对手完全绞为齑粉,正是一代奇人“羿王”冷孤鹩所授刀诀,名曰天羿刀法。
两女都以家传绝学应战,明白此战非但涉及自身荣辱,而且关乎父辈英名,所以同样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知不觉酣战至百招分野,两女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谁都占不到对方半点便宜。
冷思琪毕竟气恨在心,眼见战况胶着,更加恼怒不已,咬牙间不断加强攻势。一时之间但见匹练般刀光大开大合,锐风狂啸如同兽吼,把江韵笙逼得连连退避,攻守之间捉襟见肘,几乎全无还手之力。
江韵笙岂会甘心雌伏,堪堪顶住冷思琪的一波猛攻,随后觑准时机,蓦地剑走偏锋,游鱼逆浪般抵隙而入。剑招层层沓沓施展开来,须臾不仅完全挽回颓势,还将冷思琪迫得疲于应付,几度险象环生。
两女本来便有隐秘心结,此刻斗到忘我之处,更是再无任何顾忌,招式渐渐攻多守少,已然化作生死相搏。
范尊扬看出战局紧张,不由得眉峰紧攒,当机立断之下,扬声呼喝道:“笙儿!星碎夺魄!”
这声呼喝饱含内力,两女都听得心头一震,尤其冷思琪满怀警惕,下意识的撤身稍退。
江韵笙喘口大气,旋即哼声道:“才不要用那招,今天我一定要用剑法胜她!”
范尊扬登时一滞,无奈加重语气道:“莫要任性,速战速决!”
江韵笙恍若未闻,咬牙间继续挺剑急攻,七八招下来都是拼命的打法,分明是要不惜代价,让冷思琪输得心服口服。
虽然不懂范尊扬说的“星碎夺魄”所指为何,但冷思琪知道必定是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手段。
心念电转间终是孤注一掷,只听冷思琪尖声厉喝道:“黄毛丫头找死,试我羿落天阳!”
喝声犹在耳边,冷思琪强行聚起十成真力,护手单刀瞬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