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镇东郊外原本一片荒凉,现在已经是房屋座座,柳荫成行,山坡上梯田层层,村落里炊烟袅袅。盛夏时节地里的农活并不多,村里的青壮子弟都聚在村头的空地上练着拳脚。一群垂髫(音条)稚子每人一条小板凳坐在边上,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不停的在地上写着什么。
数不清的车马兵士往这边走,孩子们都想看看热闹,教书的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都心生好奇便散了课远远的抻着脖子看起了热闹。
豪华的车马大轿,持戈而行的兵士,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木笼打造的囚车无一不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张振羽目不斜视的坐在马上,追风和伍竹紧随其后。郑喜坤和郑喜亮并辔而行,郑明明在后面跟着。大轿里坐着素琴、素兰还有鹿儿。后面的囚车里便是大宁国的四个护卫。
新建的村庄犹如人间仙境,层层梯田错落有致,郑喜亮看着村头练工夫的青壮年,又看到读书的孩子,走的近了些,他看到家家院子里都有许多家养的动物,鸡、鸭、鹅、狗、猫、猪、牛、马、驴、羊,许多妇女在给动物们喂食。隐隐约约的他还听到阵阵机织声,这应该是布坊里织布的声音,皇宫大内才有的,怎么平康王府平民百姓之家都织布?
郑喜亮每每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个治国能手。大宁自他掌政之后,可谓政通人和。今天看到平康王府的郊区小镇竟然如此的井井有条,村民和谐友善的居住在一起,有耕田、有机织、有畜牧、有教化,壮者习武,幼者习文。如此下去不出十年大宁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只怕其他郡府也难逃奉人为尊的命运。
孩童们远远的望着这个大队伍,见最前面有三匹马后面跟着三匹马,他们只认识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一身白衣骑着白马的追风。
“追风!那个是追风!”一个孩子眼里冒着崇拜的光芒,兴奋的大叫。追风听到有人叫他,便转过头冲他们笑笑,朝他们挥挥手。
“是追风吗?是阳公子吧。”另一个孩子则盼着看到张阳,可惜张阳没来,他失望的嘟囔了一声:“阳公子怎么没来啊。”
‘追风?阳公子?这里的孩子都认识平康府的太子和总护卫?难道这都是府里的贵族子弟?’郑喜亮看了一眼就打消了心里的想法,绝无可能。这些孩子破衣烂衫的,虽然都还洁净,却少有不打补丁的。
“张府主,这个村子很美啊。”郑喜亮这些天都被郑明明控制着,少有能说话的时候,他也不想跟谁说话。这会儿他才说出第一句话,与正事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一句话。
“哦,这都是阳儿弄的,他闲不住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圈给他这么一块地方由他玩吧。”张振羽心里很是自豪,有这么个能干的儿子真是骄傲。
“阳公子真奇才也。”郑喜亮心中一声悲叹,可惜自己沦落到这么个地步,再没机会掌握权柄了,能不能保住命也难说。不然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弄死张阳,真后悔张阳在大宁宫住了那么多天,怎么就没找个机会药死他。
很快到了齐鲁两家的坟前,大家很正式的拜祭了一番。然后手起刀落,大宁四个护卫砍了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秦泽岐冷汗淋淋,魂飘神荡却原来只是陪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听到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一个个摇头晃脑奶声奶气声韵俱佳。
郑喜亮听的入神不觉勒住了缰绳,愣愣的看着这群孩子。他站住,大家也就都站住了,引得那些孩子又跑过来看热闹。郑喜亮冲孩子们招招手,他们就跑了过去,一点不怕生人。
“你们唱的是什么呀?谁教给你们的?”郑喜亮很和善的笑容,孩子感觉很亲切。
“三字经,阳公子教我们的。”孩子们都抢着回话。
“我还会呢,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我也会,我也会。”
孩子们叽叽喳喳上蹿下跳的抢着回话,像多一句话能占多大便宜似的。
“好了好了”郑喜亮拿出一串刀币:“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把这个扔出去,谁先抢到了,就是谁的,好不好?”郑喜亮想用这种办法引孩子们离开,他们便走了。孩子们分抢刀币也是一件乐事吧,但愿不要因为一串刀币打的不可开交就好。
郑喜亮一串刀币扔了出去,只有一个孩子跑过去捡了起来。郑喜亮很奇怪,这一串刀币也有一百多,对这些孩子来说就是均分也是不少钱呢,怎么都不动地方?而那个捡了钱的孩子也没有拿钱跑,而是走了回来。
他一回来,所有的孩子都站开了,都和他保持距离。
“你没志气。”“你不听阳公子的话。”“我们不理你了。”“你丢人。”所有的人孩子都指责那个捡钱的孩子。那个孩子也没理他们,直接朝郑喜亮走了过去:“你的钱还你。”
“你们为什么不要啊?”郑喜亮更是意外了,这么点的孩子见钱不欢喜,他们明明很穷的样子。
“无,无”那个孩子挠挠头,回头看教他们书的先生离他们很远,抬头看到了追风,他便问道:“追风护卫,无什么来着?”
“无功不受禄。”追风很认真的回答他。
“嗯,阳公子说没为人家做事不能拿人家的钱。”
“我送你们的,你们买件衣裳也好啊,怪可怜的。”郑喜亮真是没别的意思,但语气中难免就透露出些许的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