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凉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凌盛握着安碧云的手感觉到她体温的流失,知道她现在最受不得寒气,这秋夜天冷,还是不要在外头多待的好,于是主动开口提议道。
“臣妾刚好也觉得有些冷了,皇上关心臣妾喜不自胜。”虽然不知道安碧云是不是真的觉得冷,可她红着脸低声道谢的样子确实十分动人。
凌盛以前也只知道万里美景不如佳人一笑这句话罢了,如今才知词中意不过也只描绘心上人万中之一罢了。
两人一同进了屋,玄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屋内烧着炭火正旺,将秋夜的寒气全部驱散开来,凌盛坐在桌子边上打开奏折,安碧云就坐在旁边替他研墨,看黑色墨纹在水中晕染开来修炼变成浓墨。
另一只笔尖沾了朱砂,像雪中一点红梅,等着人将它挥洒开来。
安碧云放下手中的砚台,又吩咐着熙春再重新掌一盏灯来,这次用的蜡烛是西域进来的稀罕物,烛火明亮不说也没有什么别的气味,安碧云平时是舍不得用的,如今凌盛来了才吩咐熙春去点上一盏。
熙春很快就回来了,安碧云便将裹着薄纸的灯座放到凌盛面前,见他将一本奏折批阅完毕这才轻声开口道:“臣妾这里不比皇上的书房,四面八方都掌灯,皇上当心眼睛,还是多掌一盏灯吧。”
说着又调整了两下灯的位置,尽量不让凌盛看的奏折上投影出任何的阴影,这才抬起头,又朝熙春吩咐着,让她去泡一壶清热明目的枸杞菊花茶来,给凌盛备着润嗓子。
凌盛忽然想起两人年少情好的时候,安碧云的照顾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将他的一切都放在心上。而年少轻狂的他只将一切都看得理所当然,以为只要朝她伸出手就能永远抓住她的人和心。
等到两人心意相通之时,安碧云已经将这一切做成了一种习惯,却在今日又一次让凌盛的心微动了一下。
“我曾经想过,若是有一日你我能做一对平凡夫妻,会是什么样子。”凌盛看着她忽然轻声开口道,“今天我才知道,日子过得如何和富贵平贱无关,有知心人相伴,相爱人相守,就是世间难得的情分。”
“…皇上怎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安碧云终于将东西都布置好,这才护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边,凌盛怕她摔着,还伸出手扶了一把。
“此情此景,有感而发罢了。”凌盛朝她笑笑,又将目光转回手上的折子上,时不时用朱笔在上头批注一二,从神色里倒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安碧云盯了他一会儿,便重新取出绣花绷子,继续绣她的鸳鸯荷包,凌盛抬头看她一眼,只觉得她将万分情丝都刻入其中,才能下这样的功夫,费这样的心思。
熙春端着安碧云吩咐的热茶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她并不知民间恩爱情好的夫妻之间是何等情状,只看着这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就觉得眼眶热热的,像是有泪要涌出来一般。
这宫中的夜晚本就寒冷,到了秋末更是如此,可不知是否是今日殿中烛火旺盛的缘故,安碧云却觉得自己往日泛凉的手心都是暖暖的。
蜡烛滴泪,热茶已经换过了好几盏,不知不觉夜已深,安碧云揉了揉自己稍微有些酸痛的眼睛,像是有些疲惫了。
“若是累了就歇了吧。”两人方才一直各干各的,之间并没有多说几句话,安碧云还以为凌盛并没有注意自己,现在才知道,对方早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臣妾不累。”安碧云摇摇头,手上的这个荷包已经快要完成了,她想着说不定能在今日赶出来,直接赠与凌盛。
“你不累可我有些累了,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儿,好吗?”凌盛伸手将她手上的东西拿下来,藏到背后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这么漂亮的眼睛,若是熬坏了可怎么办才好。”
“皇上又调笑臣妾。”这副相貌本就不属于她,就算凌盛再怎么说,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点点头顺从了对方的想法。
凌盛也将手里披着的奏折放下来,他翻阅的速度很快,如今也只不过剩下两三本,想必一会儿就能全部看完。
“臣妾叫皇上竟然算是劳心的样子,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安碧云是知道的,只是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嫌隙,如今问出口来也是自然而然的。
果然凌盛并没有怪罪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还是那几样每年都有的事情罢了。”
“皇上是指水灾?”安碧云想了想问道,他们大周朝水土丰饶,但也因此每年雨季的时候都有地方遭受水灾,百姓们苦不堪言,连带着朝中气氛也颇为险峻。
“今年水患尤为严重,不过朕已经派了有经验老练的官员去当地治理,想来也无大事。”凌盛说得风轻云淡,可安碧云知道他的性格,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一定是有所把握了。
“晚上在前朝忧心,臣妾却做不了什么。”安碧云垂下眼,“臣妾今日所作所为皆为私心,皇上宠着臣妾,臣妾却无以为报。”
“你又和谁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选秀本就并非我意,不过是母后催得紧,又拿你出来威胁着,我才勉强答应的。”凌盛将握着的手捏得更紧了些,“我知道此次选秀也是勉强于你,开始的时候不该怀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