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也不由得一阵唏嘘,无非都是感叹这一家人的悲惨命运。但是他们到底也是听着玩儿罢了,是不会有几个人是真真正正的感觉到悲伤的。对于他们而言,生在这样的看起来天下太平实际上烽火狼烟的乱世中,只要能够吃得饱穿的暖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哪里还会去奢求什么跌宕起伏的一生。到也是可怜了寂云宗那些人的性命,想来大多数应该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如今却是连尸首都没有办法找到。
这么感叹几句,众人也就作了鸟兽散了。
然而在暗处,坐着两道身影。
其中身姿纤长的姑娘,一身重绣半袖的素净颜色的罗裙,虽然看起来是没有什么花纹的锦缎,但是若是识货的精明人就是会发觉这姑娘身上的这罗裙的底子,用的可是千金难求的北沐才有的雪锦冰蚕丝,遑论上头用的细线还是上好的锦线,按照规格每十针就镶嵌上一颗冰魄珠。这样的金缕衣,能够撑起来的必定不是什么庸俗之辈,那姑娘自然而然也是如此的,果真是生了一副倾城的好样貌。
如海藻般柔顺的墨色青丝松松散散的挽了一个发髻,斜插一株珊瑚虞美人良渚簪子,衬得姑娘如同瓷白的美玉一般的肌肤上精致立体的眉眼,更加的看起来是从画里面走出来似的。只是见得那姑娘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眸,本着这样的眉眼糅合起来应该是妩媚动人的姿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姑娘看起来偏生是如同桃花般的冷丽,却也是世间难寻的美人了。
若是说这位姑娘没有人认识的话,到也是正常的。
世人皆知锦若医仙的鼎鼎大名,从来都没有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见过这位医仙的真容,加之苏锦若如今完全都已经不再是和当初的争强好胜的时候一样了,她又怎么会这样的高调出场,非是要闹的人尽皆知才好。如此的话,这样的性格,可不就是苏锦若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她愿意在所有面前炫耀或者是什么,都是因为想要得到某一道白衣胜雪的注视,然而有些感情不会刻意去想,她也就淡忘了,所以又怎么会能够回到当年的年少轻狂的时候,再做出来那般的稚气未脱的事情啊。
然而,她身旁坐着的人,若是没有认识的话,那么可真的是有些古怪了。只是见得那一位姑娘的身边,坐着的是一道笔直而又修长的白衣胜雪的身影,哪怕是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简陋的茶棚中,也没有收敛去他半分的光华。只是见得眉眼如画,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朱唇剔骨,墨发铺洒在空气中,一双清冷凉薄的眼眸像是黑色的潭水。
只见这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少君,望着一旁姑娘细白的手指握在青花瓷杯上微微泛白的颜色,良久,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认真的伸出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放下,只是道,“流言可畏。这样的事情,不见得是真的,阿若何必要为了这样的不知道真假的事情而动怒?”
苏锦若垂下眼眸,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有看清楚东方子珩对自己的心思,好不容易才是知道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觉。
然而一直以来,东方子珩却是将她了解得极为透彻。无论是怎么变化,一个人多年以来的习惯早就已经是深入骨髓,哪怕她如今已经感觉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东方子珩依旧是能从自己的动作中,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随后轻轻的说,“是啊。流言可畏。”
“又是何必呢?我苏锦若,可是从未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如今竟然是这样的多愁善感的起来了。”
这样的自嘲的一番话说完,她也没有看东方子珩微微蹙起的眉,只是笑了笑。
“还是劳烦了师兄送我回寂云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