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没想虞氏会同意。
对于虞氏而言,是江书鹏的儿子还是早年夭折的江书鹄之子都是一样的,都是她的子孙,要是让江传堂过继到江书鹄名下,支撑起四房也是一件好事,说明六个儿子都有后。
虞氏越想越觉得好,“到时候就与老候爷商议,要是能说下来,就由我和老大媳妇出给传堂订下亲事。”顿了一下,又道:“你还得多多打听一下,杨大姐儿性子如何,杨家是否一味娇纵惯养,若真是如此,也不能委屈了传堂。”
她又想到传良的婚事,“小四的亲事瞧得如何?”
沈氏轻叹一声,与虞氏介绍了起来。
按照江家选媳的惯例,每到订亲前,都会选定三家。
一家是豫地盐运使韩家的嫡长女,听说是个能干的,韩大人携了妻儿都去了豫地,留了韩秀与祖父在皇城,将府里府外打点得井井有条。
还有一家是国子监祭酒施家的嫡次女,这女子颇有贤名在外,生有一双巧手,女红、厨艺样样不差。
第三家是大理寺少卿方家的秀,早前就有人提过一回,江书鸿没应,沈氏也在犹豫之中。
李碧菱磕着瓜籽儿,动作优雅地将瓜壳丢到盘子里,吃吃笑道:“还以为大伯母能在与忻姑相好的才女里挑上一个呢。”
沈氏摇了摇头,“这几个才女,便说郑家秀,那是和淮安候是一对的。还有涂家秀,瞧着对周公子有意思。怎能棒打鸳鸯呢?”
就是她没瞧上,沈氏也不想寻才女做儿媳,只想寻个得体、贤惠的。江家就出了个大才女,这平白又惹了多少风波出来。倒不是说素妍不好,而是觉得过日子就得踏踏实实的才好。
自不能说实话,只说这些才女有了心仪的才子得配。
虞氏也觉得。与素妍相好的几个秀里,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点头道:“寻了机会。约韩秀、施秀、方秀来家里玩耍,也让传良在一处瞅瞅,总得寻个最合适的方好,除了贤惠,还得传良有意。”
沈氏应声,“正准备让三位秀在腊月十一来府里玩耍。”
李碧菱想了一会儿,道:“忻姑是腊月十二出阁。约她们来,不是要人家添妆的么?再说我们家与这三家的交情也是寻常,这个时候约人家来倒不合适。”
沈氏道:“腊月十五自是不妥的,郡主得在这日回门呢。腊月二十五又近年关。这……”
这样说来,今年当真没有好日子了。
前段时间,素妍退亲,全家上都顾忌她的感受,除了江家几个男人办了会字画会。也没邀请秀、太太们来府里。
虞氏道:“腊月二十五倒也妥当,赶在年前订亲,等明春会试之后再约婚期。到时候喜上加喜,让家里也热闹热闹。”
说到这儿,沈氏轻叹了一声。“吏部的官文下来了,等过了年,传业带着玉娥就要去钱塘任上。”
这些早在虞氏预料之中,“到地方当几年官也是好的,就连罗思源五月也去了淮南。”
过完年,慕容氏带着李碧菱夫妇也要去晋阳,江书鲲还在晋阳做都督呢,这一去就得六年。
虞氏想到家里一下子就要走好几个人,心头有些闷闷的,人年纪大了,就希望跟前热热闹闹的,有儿子儿媳陪着,又有孙儿、孙媳环饶。
想到孙儿、儿媳要离开,又想到了即将出阁的素妍的身上,目光游离,素妍毫不警觉正一身慵懒地倚在贵妃椅上,虽有懒状,却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虞氏摆了摆手,“你们也散去,我与妍儿说说话。”抬头道,“老大媳妇抽空再把陪奁清点一下。”
素妍坐直身子,轻声道:“娘、大嫂,陪奁再少些,听说你们权作两抬当一抬了,照你们这种陪送法,江家大库房还不得被我搬空了。”
虞氏本有些心事沉重,听她一说,乐了,“别人家的秀出阁,巴不得把娘家搬空,她倒好了,就疼着自己的兄嫂,生怕搬空了。”
素妍道:“大嫂家还有传良没成亲,三房还有好几个孩子,还有五房、六房都有孩子的……”
虞氏伸手点凿着,“素日瞧着是个不管事的,听听,倒比我还操心。”
“那也不能把大库房搬空了。给我置备七十抬就够了,就按往常的归拢法置备,挑出一些来放在库里,明年传良这儿还有三十几抬的聘礼呢,莫要让人凿我脊梁骨,说‘瞧瞧江家的女儿出阁,把娘家搬空了,侄儿娶亲只得三抬。’我可丢不起这人!”
素妍夸张的嬉笑,绘声绘色地学问,惹得虞氏哈哈大笑。
李碧菱捂嘴笑着。
慕容氏道:“忻只管放心,就你这七十抬,连婆母给你准备的一半都没用到呢,哪就置备不出传良的聘礼。”
素妍道:“总之再少些就是。”
虞氏看着外面的天色。
沈氏带头告退。
慕容氏、李碧菱也相继退了出来。
素妍扶了虞氏到偏爱的暖榻上躺下,榻前置了银炭火炉,放了个铜壶上,水“扑扑”冒着热气,炭火“哔啵”作响,很快温暖了屋子,也暖了母女二人。
素妍低声道:“娘,我是说真的。”她偎依在虞氏怀里,“娘,当初大公主府的珊瑚郡主出阁就有失规矩,那么大的阵仗,那么喧闹的场面出阁,只怕已经埋下了祸患。我虽是郡主之尊,先是江家女儿,再是朝廷封的郡主,就按寻常二品官员家女儿出阁的陪奁走……”
虞氏只以为素妍是想给兄嫂多留些,没想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