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麒听说连他娘都骂,厉声道:“还说是卫州名门的秀,哼!什么名门,要不是她嫁了老王爷,飞上枝头变凤凰,指不定是什么身份。小门效出来的,就是没个规矩,哪有这等骂人的,就事论事,妹妹忍她,倒骂上我娘了!”
何氏此刻闲得无聊,来了兴致,笑道:“听说叶家三十年来,家里最大的官就是五品知州,就连老王妃的父亲也不过是六品京县知县,在嫁给老王爷前,卫州家里只得三百亩的良田,外带着两家茶水铺子,一家杂货铺,又一家布庄。”
青霞郡主没想何氏说得这么清楚,据她所知,叶家现在可是卫州的大族之一,家里有上万亩良田,店铺更是无数,“江三太太这话是听谁说的?”
慕容氏只当是闲话,笑道:“我们家这位三太太消息最是灵通,只要她想打听,就没她不知道的。”
何氏笑了笑,“我还知道,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不到七个月就生了你姐姐。听说,先帝早前给老王爷相中的女子是真正的公候之家,堂堂威远候府的大秀呢,知道这位大秀吧,就是如今嫁给淮阳王为妃的那位,可是满朝出名的贤惠女子,子嗣又旺育了三子两女,淮安候宇文辕就是她的次子……”
青霞郡主从来没听说过这事儿,难不成她母亲当初不同意她嫁入威远候府的韩绍,是因为韩绍的大姑母原是要嫁给她父王的。
她打小就听人说,大姐紫霞是早产的,今儿听何氏说出来,竟似另有隐情。
衣厨里的老王妃没被气得半死,很想冲出去,她八百年前的底都被何氏给扒拉出来。突地忆起素妍要胁她的话,难不成也是听这位何氏说的,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柳飞飞一脸佩服地看着何氏,“三嫂真是厉害。连这些旧事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何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下却相当受用,“老王妃嫁给老王爷后,不少帮衬娘家。叶家大老爷原是做正五品的知州,要去西北做官的,西北一发生战事,就辞官跑路回了卫州。曾在酒醉后与人笑言,做官不如做王妃的大舅子。说是做官一年才拿多少俸禄银子,但老王妃这儿,一年多的时候可以拿五十万两银子。少时也有七八万两……”
虞氏微眯着眼睛。并不说话。
青霞郡主更是惊诧得一愣一愣的。“江三太太连个都知道?”
何氏反问道:“听卫州盛行一首民谣,是这么念的‘生男不如生女好,生个女儿嫁王爷,一人富贵全家饱’。”她直说得抑扬顿挫。竟觉着孝子的样子,摇头晃脑,面色里却带着无尽的讥讽,“这说的就是你们家的老王妃!所以,明春选秀,卫州的美女最多,卫州叶家就有七个待选女子……”
江书麒冷声道:“三嫂又胡说,朝廷是有规定的,明春选秀全是五品以上官员家的未婚女子。叶家就一个叶南风做过知州。如今却已辞官在家。”
何氏道:“叶家这会花了重金要送女儿入宫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弟你别不信,待明年春天,宫里的叶姓秀女只要一细查,定是卫州叶家女。另认个叶姓义父入宫的。”
沈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何氏最爱在人前显摆她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慕容氏却是将信将疑。
柳飞飞道:“不会吧,这可是欺君之罪。”
虞氏不紧不慢地道,“这种事算不得欺君,原是有先例的。入宫的宫女,名落大户人家,便选了年龄相等的姑娘顶替。秀女里也有这样的事儿。有时选中的是嫡女,被庶女顶名的也有不少。要是同姓氏,一家有女,一家无女,两家私下说好,用有女的过继到无女的一家……”
沈氏问道:“就不怕查出来?”
慕容氏道:“我也听阿九说过的。当初的德太妃,原是她家里的嫡姐入宫的,但嫡姐无论相貌、女红都远不及她,她就入宫为妃了。往往由户部和礼部订了秀女名额,上面只写着某某官员之女择日入宫待选,并不会写是哪一位,要是姐妹年龄相当,自由父母决定谁入宫。”
何氏见话题扯远了,扭头对青霞郡主道:“听说你许给威远候府的韩三爷了?”
青霞郡主应答了一声“是”。
何氏竖起大姆指,“你是个聪明的,这韩三爷是威远候府这一辈里最有才学的,文才武功都有。可比叶家那个至都无功名的叶浩强多了!”
老王妃在衣厨气得破口大骂,静下心来,却不得不承认何氏说的都是事实。
这江家的人太厉害了,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怎么就招惹了江家人呢?
要是让老王爷和宇文琰知道,这些年她给了叶家那么多的东西,还指不定如何抱怨呢。
青霞郡主欢喜地笑了,“谢谢江三奶奶夸奖。”
何氏道:“我可不是夸你,我是实话实说。你和韩三爷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虞氏翻了个白眼。
何氏走到哪儿都能与人套上近乎。
沈氏想笑,抬手捧了茶盏饮茶。
江书麒有些不奈烦地问:“老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一落,就听哪儿“阿切”一声,扭头寻觅,“什么声音?”
这声音是从衣厨里传来的,青霞郡主忙忙捂嘴“阿切”,指着自己道,“许是我父王已经得了消息,一会儿就回来。”
柳飞飞见这样坐着也不是个事,道:“婆母、大嫂,我们打牌?坐着干等不如消磨一下时光。”
青霞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