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我给先生的钱是干净的。我的内人、儿媳个个倒也贤惠,将田庄、铺子的生意打点得不错。虽然这些店铺生意好,多半是仰仗了我的身份,可这钱绝对干净。旁处得来的不义之财,我已经交到皇上手里……”
难怪有人说“大奸似大忠”,这可是江舜诚身上最真实的写照。
素妍站在香客院里,看着朱武的房间,她爹进去已经好一阵,朱先生不是最讨厌她爹么?这会子,两个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真是奇怪,一奸一贤的两个人,居然也能说这么久的话。
难道是朱先生骂人上了瘾,可她爹也不敢这么自虐……
想不通。
素妍一上午出来瞧了几回,都未见江舜诚从朱武房里出来。她看着桌旁有一叠抄写经书的纸张,索性默写起《安魂经》来,写了有十多页时,就听见朱武送江舜诚出门时客气的声音。
“一路上就劳先生多多照顾小女,着实给先生添麻烦了。”
朱武面露愧色:“丞相放心,在下定会照顾好素妍。”
素妍站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看着以礼相待的二人,这是什么状况啊?两个人怎么有惺惺相惜之意。
江舜诚见随素妍跟来的青嬷嬷和白菲都不在,道:“稍后,你的包袱会送到朱宅去。青嬷嬷随我回府,白菲就暂且留给你,明日你走后再让她回府。”
“爹爹,女儿知道了。”
素妍意外地发现江舜诚手里拿着一张纸,江舜诚面含羞赦地道:“这是朱先生赠给为父的几个大字。妍儿,一路上不可顽皮,要听朱先生教导。”
那纸上,是朱武亲手写下的“貌奸实忠”四个大字,还留下私印姓名、年月,由天下第一才子、大儒所写的这四字,是多少钱也买不来了。
朱武被江舜诚给忽悠了,还给感动得心潮澎湃,试想天下间有几人能做到:被百姓谩骂数年,被百官误会、刁难,背负奸相误国之名,行忠于朝廷、谋福百姓之实。他朱武是做不到的!他惜名如命,但江舜诚做到了,抛却声名,一心为朝廷,就这一点,就该担百官之首的右相一职。
“女儿恭送爹爹!”素妍望着父亲轻松的背影,茫然地看着朱武:“先生,我爹那纸上写的什么?”
“貌奸实忠!”就如同“大智若愚”一样的道理。
朱武长吁一口气:“没想到,你父亲是这样顶天立地的人,令人感佩呀!被人误会,背负不需有的骂名,还能坚持这么多年,不易呀q日才明白,为甚圣明天子如此重他,他是大忠之人。”
素妍张着小嘴,朱先生在说什么,以前不提她爹便罢,如若提了,指定大骂她像是奸臣。
她爹现在在朱先生眼里成好人了,不仅是好人,还是天下最大的好人。
“素妍,为师一生,敬重的不多,但是你爹是我敬佩的人。”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素妍拍了拍脑袋,又揪了揪耳朵,没听错,朱武在夸她爹。
好吧,好人就好人,这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我以为,我爹和先生谈不来的,没想你们俩一聊就说了半日。”
“你爹亦是真心为百姓,为天下做事的臣子,为师怎会厌恶他?素妍,你有一个令人骄傲的父亲。”
素妍只有一个想法:朱先生被他爹给骗了9骗得心情大好,感动不已。她干吗要拜朱先生为师,应该直接跟她爹学,只要学来一半就受益无穷啊。
“先生和我爹在香客房里都说了些什么?”
“你爹的棋艺不错,棋风磊磊大方,观棋如观人,可见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能不能不要再夸了?
她有些受不了。一直骂着她爹的人,突然有一天对她爹又敬又重,还连连夸赞,素妍真是受不了。
好吧,这不影响她跟着朱武先生去外面游历一番,她也不管了。朱武觉得这是江舜诚过人之处,行事不迂腐,敢于不拘一格,这样的人,乃是盛世奇才。
临分别的时候,江舜诚又说:“身为父亲,希望女儿早日回到父母身边。从长远而观,实希望自己的儿女个个能成才。”
他没有懊悔之前的所求,却也表露出他内心的繁复,这就是江舜诚的高明之处,如果他说“一切由先生做主”这不是与他之前说的话自相矛盾。
江舜诚的儿女据说个个都是人才,长子江书鸿在工部任职,也着实干了一些政绩,修河堤,建官道,这些都是惠民的好事。次子江书鲲,是边城的守将,曾与西歧浴血奋战,确保北齐疆土不受侵犯。三子江书鹏是一个小县的县令,也是兢兢业业。
朱武后悔以前说过那样攻击江舜诚的言论,若真是奸臣,怎能教养出如此优秀的三个儿子?
朱武道:“素妍,用过午斋后,为师要与你上一课,讲讲《赵氏孤儿》的故事。”
这个故事,素妍是知道的。朱武将她的父亲形容成了程婴,一个忍辱负重,背负误会、骂名,却忠心耿耿、正直的人物形象。
她很想大喊:老爹呀,你是怎么忽悠先生的。搞得她以为朱武脑子出问题了。
朱武被江舜诚成功洗脑的后果是,从今往后,在清流之中多了一个为他说话的人。朱武当起了免费的说客,在给素妍上完一课之后,他又去找天龙寺的高僧悟禅、下棋去了,自然会说到江舜诚这个人。
主持方丈听罢朱武的话,念了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有此良臣,乃是我北齐之福,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