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含着浅笑,不经意地,随意的,“茶还是原来的茶,只是因为有了好茶具,又是有这只红泥小炉,便觉得有些不同。不过是心境变了,一起喝茶的人也变了,就多了几分雅。”
周逊意味深长地看着唐观:一见到素妍就有些坐立难安。即便素妍不在,每每提及到她,唐观也表现出一丝不同。
那是一个深陷情网之人的无助,也是一个痴情的男子。
素妍捧了茶递给唐观,他依旧温雅有礼地接过,浅呷了一口,没有夸赞,所有的赞赏都表露在脸上。
她温声道:“唐观,谢谢你帮我修补好字画。我也试过的,便我那不成样的修补术怎么也不成。”
“举手之劳,你又必记挂于心。”
“一个谢字还是应该的。”她起身,落落大方地行了个万福礼。
能为她做一些事,这让他觉得很欢喜。
她的感谢,又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相识以来便记挂在他心。
素妍笑问周逊:“这次你下场科考感觉如何?”
周逊未答。
在无人应答的片刻安静后,唐观接过话,答道:“此次乃是周大学士为主考官,又有傅右相、十一王爷任副主考,有羽林军维持贡院秩序,倒也井然有序……”
周逊笑道:“素妍问的是下场科考如何?”平日口若悬河,见到江素妍居然问非所答,这可是一向聪明非常的唐观不会犯的错,也只有在素妍的面前,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寻常人。
唐观尴尬一笑。
周逊答道:“三场下来,倒还好,考题于我和唐观而言倒不算难。”
素妍道:“你与唐观都是出名的大才子,相信此次科考成绩定然不俗。”
周逊抿着茶,用心的品茗,仿佛要品懂这茶里每一份韵味。
唐观微低着头。捧着茶杯,小口地品着茶,寻觅着与过往的不同。
因她在,就连这茶也多了一份以前没有的香味。
寒喧几句,见唐观不再说话,只是紧张地连喝了三杯茶。
素妍起身道:“大和尚,我先回香客房了。”她含笑点头,离了禅房。
唐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每多见一回,心头的遗憾就多沉一分。
周逊轻咳一声。“人在时。你答非所问。更是一句话不敢说。如今走了,你还在瞧?”
悟觉大师面容平静如初,唐观的身上,依昔有着他年轻时候的影子。这世间重情之人不多。但能如唐观这般痴情的却是人间少有。
三月的夜,尤其是天龙寺入夜后,格外的静寂。
女香客房里,每至初一、十五倒是住满了人,偏在这个时节却只得素妍与白芷主仆,另有那头住的几名护卫。
寺中月色比外面更觉明朗,满地下重重树影,杳无人声,甚是凄凉寂静。只听唿唿的一声风过。吹得寺中的松柏、青竹喇喇喇的作响,枝梢上月下一阵椅,直将那寒鸦宿鸟都惊起来。
白芷出了房门,走到院中,手里捧着件御寒斗篷。轻柔地给素妍覆在身上。
已经许久没有弹琵琶了。
她怀抱琵琶,又弹起熟悉的曲子,仿佛又回到西北战场,仿佛还在终南山上,那样的意气风发,那等的无忧无虑……
一曲未完,但听男香客院里传出一阵和乐之声,是清灵的笛子,她高他亦高,她低他亦低,她曲声流转,他和乐相随,竟如一双缠绵的蝶儿。
护卫厉喝:“谁人如何大胆,连王妃的曲子都敢和乐?”
正要出去,素妍低声道:“不过是首曲子,我弹得,别人自然也吹得。”
真真是大惊兄!
素妍将琵琶递与白芷,起身进了房中,继续抄写起经文来。
笛声依旧,白芷辩不出曲名,素妍却能辩出,这是一首《凤求凰》,听过琴曲,用笛声吹出的当真还是第一次听到,令人回味悠长,描勒着一个痴情男子的款款情深。
唐观……
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是宇文琰的妻,她的身份注定不能接受唐观的爱慕。
她嫁作他人妻,这本身就是对唐观的拒绝,是对他情意的了断。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三月初九,正值清明时节,皇城郊外到处能闻到香火的气息。
三五成群的人们出城拜祭亲人,素妍起了大早,决定到天龙寺后山的百姓村走走。
一路过来,素妍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关注着,蓦然回头寻觅,并没有看到旁人。
正在四下寻索,护卫快步奔来,抱拳唤声“王妃”。
白芷问:“奴婢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素妍如此觉着,连白芷也如此,看来确实有人跟着,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唐观,可很快她就觉得不像。
唐观喜欢她不假,但唐观是真正的君子,行事光明磊落。
护卫道:“禀王妃,自从天龙寺便有一个戴斗篷的妇人跟着我们,属下要去追,又不见了人。”
一个妇人跟着她,这又是何故?
张望山野,雨雾蒙蒙,山野静谧无声。
素妍主仆并没有寻觅到护卫所说的妇人,只看到静寂的山野,还有如毛牛般的细雨。
白芷问:“是什么样的妇人?”
护卫道:“属下发现她时,要追去,她却藏了起来。瞧那样子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瞧不清容貌,罩着斗篷,虽然跟着王妃,却没有恶意。倒让属下想起数年前的事。”
素妍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