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地道:“除了慧贵人、莲美人有孕,还有谁?”
“皇上勇猛,一月驭尽六十名秀女,虽不能个个有孕,有那么五六人怀上倒不足奇。”
素妍几乎不假思索地道:“一根香蕉,把那么多女人舔食过。也不嫌恶心。”
宇文琰先是一怔,这话说的……
转而,他失声暴笑起来:“香蕉?也就你能说这等话。”
她的目光流离在他顶起的小帐篷上,又移到他的脸上,“可不像香蕉么?”
他想到她的比拟,越发觉得生动有趣。
笑罢一通后,他正色道:“我瞧着华嫔似怀上了,还有禧贵人,还有……”他顿了一下,“叶宝应是怀上了。”
素妍见他说得认真。“你是说拜了叶都督为养父的叶海虹?”
宇文琰点头。“除了她还会有谁?昨儿我在宫里当差。她特意遣了贴身服侍的宫娥来寻我,向我打听大姐和叶海月的事。她托宫娥给了一封信,让我帮她抓副保胎的草药。”
“在宫里,妃嫔与外男私相授受。这可是犯大忌的事。”
“瞧着她也怕了,早前有慧贵人落胎,如今莲美人的孩子能不能保得坠得另说,她不过是小小的宝应,要是有人想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叶宝应怀了身孕,见慧贵人保不住龙胎,不敢说出来,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这才求到宇文琰跟前。要悄悄儿地抓保胎药吃。
对于后宫女人,生育了子嗣下半生就多了个依靠,但能怀孕有时也能引起旁人的嫉妒,少不得尔虞我诈地算计一番。
素妍问:“你给她抓药了?”
“找太医院配的,只说是给你吃的。”
“下次。你还是注意一些,小心被人借题发挥。叶宝应若是个妥帖的,就不该去找你。”
宇文琰只是有些可怜叶宝应,父兄无能,为了入宫,只得拜了八杆子打不着的同姓大官为养父,本想搏个荣华富贵,哪成想新皇令皇后彻查此届秀女的出身,这一查但凡是顶替他们之名的,或是认了同姓大官为养父的,最尊者只能被封为才人,而宫里的美人、贵人那么多,任是谁出来都比她们要尊贵。
他留意到素妍神色里的不悦,“你不高兴?”
“不,我只是不想你被牵扯进去,你虽是金吾卫的副指挥使,可与后宫妃嫔太近,终究不是好事。”
她不是冷漠,只是不喜欢叶家人。
素妍定定心神,“上回你说德州红岗凌家的事,我着人打听了。这事儿真是古怪得很。”
宇文琰所有的好奇都被她吊了起来。
素妍数日梦寐反复思量,心如疑惑丛生,为这事几次被扰得全无睡意。
许是她太想有人陪。
今晚有宇文琰在身侧,总算身畔有人眸如星子,用一点微光,耀她心怀,暖她身心。
她悠悠轻语,“二十多年前,凌家败落,凌老爷名讳单一个‘藩’字,凌老爷七岁丧父,十七岁丧母,与唯一的妹妹凌薇相依为命。凌老爷比凌秀年长六岁。凌秀十四岁那年,凌老爷送凌秀前往卫州投靠叶家,想求叶老太太帮忙给凌秀张罗一门好亲事。”
凌藩那时已娶妻,妻子是德州城郊外一个寻常效人家的女儿,家有良田近百亩,父亲是秀才,母亲是寻常妇人,一家人倒也过得平静安稳。
凌藩想给妹妹寻个更好的人家,可他的妻子在这事上又帮不上忙,只好将凌秀送往卫州,求了他的姨母(叶老太太)帮忙。原说好待给凌秀订门好亲,他就把凌秀接回德州的。
可凌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远数百里之遥,把妹妹送到卫州后,竟成永别,至今二十多年,再没见过凌秀。
她望着听得入迷的宇文琰,解释道:“说来还真是巧了,叶家外婆与凌秀的母亲是孪生姐妹,两人从小到大都长得一般模样。”
这事儿,宇文琰听人说过。
他在十岁前,原是见过外婆几回,在他十二岁那年,叶老太太病殁仙去了,临终前托了叶老王妃看顾叶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