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的话还没说话,一个小太监呜呜咽咽地到了殿外。
朱雀大喝一声:“谁在外面哭?”
小太监连爬带奔进了大殿,跪在地上越发哭得伤心:“皇上,皇上啊,端妃娘娘哭昏了,都动红了,只怕……只怕……”没说完,就被他的哭声给淹没了,“明镜候夫人吓坏了,太医说……端妃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只怕是保不住了……”
新皇再难淡定,身子弹跳起来,挥手指着小太监:“你说什么?”
他听明白了,听得真真的。
服侍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如临大敌,自家服侍的主子风光了,才是他们的荣光,而今连比端妃晚入宫的华妃都生了三皇子,他们可不个个都盼着端妃育下一位皇子么,这后宫女人,有了皇子,才能有一份安稳。
杨云屏一脸焦急,端妃倒比华妃要实在些,杨云屏更喜欢端妃的为人,虽然偶尔张扬,却没有多少坏心眼,“臣妾奏请皇上早些过去瞧瞧端妃。”
刚没了可爱的长安公主,要是连她肚子里的也保不住,这可不会要了端妃的命么。
素妍道:“我亦过去瞧瞧,看能不能设法帮端妃保住胎儿。”
杨云屏带了朱雀、翠鹂陪着皇帝前往永和宫。
刚走到一半,有新上任的左相雷嘏有要事求见,皇帝只得改道前往养性殿。
永和宫。
气氛肃冷,凄风冷雨一般。
内殿传来一个妇人的哭啼声:“我的儿呀,大公主没了,你再这样痛苦下去可怎么才好?好歹你得念着肚子的这个。”
听这语调,似端妃娘家的母亲顾夫人。
宫人要禀,杨云屏打了手势,止赚人。二人近了内殿珠帘外,只见一座六扇锦屏阻隔其间,两名太医正跪地诊脉。
顾夫人泪眼汪汪。“二位太医,快替妇人想想法子,好歹替端妃保住胎儿。”
新失长安公主,再保不住肚子里的。只怕端妃更会伤心欲绝。
这几日,永和宫的下人都打听清楚了,所有的罪魁祸首是永仁宫的许谨妃,要不是她在二月时带在大皇子回娘家给他父亲贺寿,大皇子就不会染了宫外的天花瘟疫回宫。大皇子得了天花,许谨妃生怕传扬出去,按照宫里的规矩,就要将大皇子送出宫外养病,可许谨妃心疼大皇子,硬是瞒了太后、皇后。悄悄儿地将大皇子留在永仁宫,将病气留在了宫里。
如果不是大皇子把昌给了不足周岁的长安公主,可爱、深得皇帝之心的公主就不会夭折。
端妃也是将长安公主捧在心坎上疼着,一个乖巧喜人,长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女儿。说没就没了,让她痛不欲生,自打长安公主没了,她总觉得这永和宫里少了些什么。
端妃已怀孕三月余,通常这个时候,最是容易滑胎流产的。
二位太医里较年长的一人,深深一磕。道:“顾夫人,非是小人不帮,着实是端妃娘娘因伤心过度,大动胎气,已呈滑脉之状。”
言下之意保不住了。
顾夫人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也是母亲。连失两个孩子,如何让端妃受得,央求道:“妇人求求二位太医,无论如何,好歹替她保住了……”
有宫女见杨云屏到了。行礼拜见。
杨云屏看着牙床上一脸苍白如纸的端妃,问素妍:“左肩王妃可有良方儿?”
素妍起身,走到牙床前,顾夫人会意,起身行礼让座,她握住端妃的手腕,轻声道:“确是滑脉之状,就算保住了,也得卧床静养。”她停了一下,道:“太医院妇产千金科的梁太医,得过瑶芳道长授艺,立马把他唤来,施以艾灸保胎法,许还有用,再配上保胎药方。”
一边的小太监垂头禀道:“奴才去太医院时,听说梁太医昨儿坐班,今儿五更,宫门刚开,就被乐成伯请去了,说是乐成伯的嫡次孙染了病,这一时半会儿,许是回不来了。”
乐成伯,不正是许谨妃的娘家父亲么。
想到这人,顾夫人咬着牙道:“乐成伯好大的面子,他家的嫡孙竟比龙脉还要珍贵不成。”
整个太医院,除了这梁太医跟瑶芳学医的时间最长,其他人都难及五六。自打瑶芳离开皇城,梁太医就成为皇宫内外,各家公候府邸最受欢迎的妇产千金科的圣手、良医,就是许多孩子生了病,也点名请他出诊。
其间一名太医生怕惹祸,这端妃的娘家可是明镜候,万一保不资脉,他们两个也吃不了。抱拳道:“左肩王妃精通医术,还请王妃施以艾灸保胎。”
素妍眼帘一垂,“现下也只我来施艾灸法了。要是再晚,只怕想保也保不住。”
杨云屏当即令人取了艾草来,素妍留了一名太医帮忙将艾草挫成细条,亲自点了艾草,灸点端妃几个保胎要穴,一套下来得花近大半个时辰,刚进行不到一刻钟,端妃就悠悠醒转,正要动身,顾夫人忙道:“娘娘休动,左肩王妃正帮你保胎呢。”
素妍神容淡淡的,厉声道:“你真不想要这皇子便明说,我亦懒得帮你消费心神保胎了。”
内室里,只得素妍与一边服侍的顾夫人和床上躺着端妃。
顾夫人一脸惊喜:“王妃……是说娘娘肚子里怀的是皇子?”
素妍道:“虽是滑脉,却有七成是男胎。再过半月,便能确诊,娘娘再这样悲伤,今日我替你保住,难免下次还能保住。”
儿子,儿子……
端妃想着,手轻柔地抚摸着腹部,那里面怀着她和皇帝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