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坐在偏厅小案前,正吃着稀粥。
素妍将孩子放在凉榻上,看他在那儿爬,孩子一日日的长大,看着出生的,如今却能爬动了,而且动作很快,白胖的徐膊长得莲藕一般,素妍瞧着就想咬上一口。
凌薇笑微微的,面容里有几分倦容,却越发多了几分妩媚:“给你父王做了小米粥,是蓬东县地上长出来的,可比德州小米都还香呢。”
毕竟是封地送来的小米,凌薇总觉得比其他地方更可口。
素妍道:“我用过早膳才过来的。”
老王爷连吃了两碗,道:“妍儿,叫你过来,是和你商量卫州七县修渠的事。有三县官田是朝廷的,三县又各卖了三成官田,共得纹银六百万两。另四县的官田得了纹银一千万两,我估摸着用这一千万两银子建大码头是绰绰有余。”
凌薇听说过卫州那边的事,“早前,我们府里的积蓄,可都花在卫州修渠的事上了。妍儿连她自己的画都给卖了呢。”
素妍面含浅笑,“挣钱就是来花的,何况是用在为卫州百姓谋福的事上。那三县得的银子,得交给皇上,三县修渠花了多少银子,这亦得告诉皇上,他得清楚卫州修渠那边花了多少银子,这笔账,父王还得细细地、如实地算给皇上听。”
一早,老王爷就知道皇帝是要拿卫州为试建河渠之地,想知道修建河渠得花多少银子,成功后又能得益几何。“这次回京,我把账簿也备好了,正准备一并承给皇上。”
“既然皇上赐了我们王府有任意处理蓬东、莱县、盐坪、大垭四县的处理权,就不必上报四县卖了多少官田得了多少银子。但我们府贴进多少,商贾、乡绅捐了几何,却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报给皇上。”
老王爷对左右服侍的乔嬷嬷和丫头道:“你们下去吧!”
几人应声,收拾了碗筷退下。
凌薇陪着耀东玩。
老王爷道:“皇城眼下还算太平?”
他要问的不仅是皇城的事。还有朝堂上的事。
素妍简要把朝堂上的介绍了一遍:“宫里,如今得宠的是华妃、端妃,华妃育了三皇子恺,端妃已怀身孕。前朝。雷左相、顾右相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今皇上重用平王、中顺王府,阿琰请奏平叛离开皇城后,由平王接替了金吾卫副指挥使一职,金吾卫指挥使一职依旧由杨云简担任。中顺王爷行走刑部、兵部两处,亦管些这二部的事务……”
凌薇听素妍说这些,原本这些话该是男人们议论的话题,素妍却说得云淡风轻,就跟妇人们闲聊谁家的长短一般。
“四、五月上,刑部天牢前后发生了五回劫狱、暴动事件,最后一次闹得最大。天牢那边死了不少的狱卒,好是后来压住了事态,只是韩国柱一家、除宇文轲这一脉的宇文理妻邪其他天牢重犯,意图逃出天牢,被御林军射杀……”
素妍着重说明了中顺王爷行走刑部的事。也就是中顺王爷可以管刑部的案子,而天牢也是刑部的,怎么会发生那些事,只怕内里另有缘由。
素妍压低了嗓门,神色凝重,目光移向凌薇。
凌薇会意,抱了耀东离开偏厅。
素妍继续低声道:“朝堂上有不少人是宇文琮的党羽。听说不少江湖门派被宇文琮给收买了去,就连皇族中人有不少人暗中投靠了宇文琮。”
老王爷微蹙着眉头,当传来宇文琮起兵叛乱的消息,他自个也吓了一跳,后来又听人说了不少宇文琮和朝堂中的事。“皇上知道了?”
素妍点头,“皇上下令。对于判军采用围而不攻的战略,宇文琮夺去的几州如今不允进出,有意要攻占江南,却在徐州被杨元帅给拦住了,西又想攻汉中等地。亦被程大将军等人给拦住,他想扩大地盘,却是不能。”
只围不攻,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五州之地,那些地方倒还算富庶,要是宇文琮在那儿囤养重兵,绰绰有余。
素妍轻声道:“父王,皇上自有妙策。”
她能知晓的事,皇帝也都知晓,自然就有应对之法。
“妙策?”老王爷一脸沉吟,宇文琮起兵已是大逆不道之人,杨元帅奉命平叛,对豫秦之地采用的是围而不攻之略,两方打起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素妍捧着茶杯,却未能饮上一口,“昔日,宇文理于晋地秘密囤积重兵,私造兵器,最后还是因一个鉴底抽薪之计而毁于一旦。这计好,好在谁都能用,只要把握好了,亦能用好。”
老王爷双眼微眯,她的话意再是明显不过,新皇是成竹在胸有自个儿的打算。
“皇上心有丘壑,他在等待可实行鉴底抽薪之计的时机,也在冷眼观察朝堂、皇城,还有多少不二之心的人。”
老王爷想到素妍说的,皇族中人有不少暗中投靠了宇文琮,他们靠向宇文琮就等于烙上了“叛逆”之罪,可到底是皇族中人,老王爷不希望看到齐太祖皇帝的子孙互相厮杀,更不想皇帝的手上染上族人的鲜血。“到底是族人……”他长叹一声,颇是无奈。虽然不忍,却亦不能坏了皇帝的计策。
他们自以为行事无遗漏,却不晓得一切都在年轻皇帝的掌控之中。
宇文琮还是轻看了当今皇帝。
他到底是先帝一手带大的,虽是先帝的皇孙,身上亦流着先帝的血。
老王爷心情沉闷。
素妍道:“父王不想见见宇文鸣凤?她是靖王留下的唯一血脉。”
冯鸣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