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屏与素妍进了凉亭,姐妹二人说了一阵体己话。杨云屏与旁人不能说,亦不敢说的,都一并倒与素妍。
“玉郎如今才多大,还不到两岁,太后就让他背五言诗,还让嬷嬷们每两日教会一首,前儿背不出来,太后拿了笏片说打就打,把个好好的孩子吓得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早前谨妃镇日教大皇子背诗词,我最是看不得,如今为了怕玉郎挨打,竟也让他背着……”
都是做母亲的,杨云屏提到这事,满心的难受,似跟剜她心一般。
素妍道:“太后对大皇子也是如此?”
“这倒不曾。他说大皇子那儿有谨妃整日盯着、教着,不用他操心。我因要打理六宫,疏忽了玉郎的教养,太后便说要亲自教养玉郎。我与皇上提了两回,皇上只说许是太后太闷了,只由得太后去。”
宫里人都知道太后偏疼二皇子,一则因为二皇子是嫡出,再则二皇子与太后是同日寿诞。二皇子虽与乳母还住在凤仪宫,可每过一日太后就要检查课业,背不出来就要打手板,上回一双小手都被打得红肿了,瞧得杨云屏直落泪,又不敢说太后不是,只在皇帝面前说孩子太小。杨云屏亦在太后面前说过二皇子太小的话,太后就拿二皇子与大皇子比,说大皇子如今能背多少诗词,又能写多少字,竟说得杨云屏哑口无言,反被太后训斥“慈母多败儿,哀家帮你教养着,你倒舍不得了。往后就别管此事,自有哀家教着。哀家能教出皇上这样的文武全才来,也定能教好二皇子。”
杨云屏要是拒绝,就是说太后没把皇上教好,她又不能逾矩行事,每回二皇子被打了手板,她抱着二皇子温声宽慰一阵。待二皇子睡熟,这才抹了药膏,拿了鸡蛋给他去瘀。
素妍轻声道:“太后扮白脸,你且在二皇子那儿扮红脸。就如我,婆母要亲自照料耀东,我亦不乐意,后来想想,儿子还是我生的,只要儿子好好儿的,我与她计较什么。说到底,我婆母也极疼爱耀东,多个人疼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太后亦疼着二皇子,可对于太后打二皇子手板,杨云屏手里很不舒服,她有二十多岁才生了这个儿子,如今还不到两岁就要背诗,便是大人也有忘了时候,这孩子一吓忘性就更大。
杨云屏说一阵,素妍开解一阵,一聊又是大半个时辰。
素妍看看天色,“今儿难得进宫,要去阿琰所呆的金吾卫里瞧瞧。”
杨云屏与素妍投缘,二人又有说不完的话,“得了空,多来宫里瞧瞧我。我亦只能与你说说体己话,良嫔虽是个忠厚的,如今的话竟越发少了,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教养二公主。”她顿了一下,“八月初,有两位嫔妃病亡。三妹,我这心里……”
素妍原还笑着,见她一脸痛色,知杨云屏定有大事。
杨云屏镇定如初,“我想以身子不适为由,寻个人打理六宫。禧嫔的胎儿都好几月了,竟暴毙身亡……”这是太医的说辞,可杨云屏从未相信禧嫔是暴毙而亡,只怕其间另有别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不打理六宫,被华妃接掌,华妃哪肯平庸,万一到时候要算计于你,你可怎么办?必要的时候,你与端妃联手又何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