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元佳节花魁赛在洞庭湖上举行,这淮河上所有的花船近日都要赶往洞庭湖。有小船不错了,哪里还有大船。再不要,过两日连小船也没了。”
柳飞飞好奇地看着离去的几个女人,那胖妇人一把年纪,穿得艳丽非常,比那几个年轻的还打扮得妖娆,满脸的脂粉。“她们是什么人?”
船家答道:“是钱塘青楼的老鸨与姑娘。二位公子是要租船吗?好些的大船、都没有了,如今码头上就剩下一些小船。”
“那我们就租小船,先出江南上运河。”
船家喜道:“我可以介绍相熟的船给你,只要三两银子,就能送你们到运河。”
柳飞飞压低嗓门:“我们不去瞧瞧热闹么?”
素妍瞪眼问道:“知道花魁大赛么?”
柳飞飞道:“听他们说的,好像是极热闹的事。”
“是怪热闹的。”素妍笑着,附在柳飞飞耳畔,“青楼女子的才艺比赛,你还去吗?”
柳飞飞臊得一张小脸通红。她是女儿家,却要去凑那种热闹,有种无颜自容的感觉。
乘上小船,晃晃悠悠,各自有些累了,两人偎依在一处,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在船上行了两日,船家道:“二位公子放心,明日一早就到运河,到了那边码头,自有前往各地的大船、客船,极是方便。”
这小船不大,是一首寻常的乌篷船,乌篷两头设有帘子,一头又有红泥小灶,可煮茶水、熬制小粥。
素妍闲来无事,便坐在乌篷里绘画,绘的便是江南水乡的美景,是江南河道里的风光,两岸的山水、人物,河里行驶的大小船只,一派盛世繁荣之景。
抵达运河码头已经清晨,当下便定下回返皇城的船,是一只要前往皇城的商船,每次途经江南,也会顺带捎些客人。
看着码头繁忙的景象,素妍道:“飞飞,晚上我们过来游运河。”
“好!”
二人补了一觉,素妍突地心血来潮,想要着好女装,小声吩咐了柳飞飞,各用包袱带了女装,到码头上租了一辆游河的小船,船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打扮得极是干练。
二人入了船篷换回女装,点了盏油灯,坐在船内弹琵琶吹箫,好不畅意。
素妍低眉续续弹,苍白手指如盈然翩飞而舞的蝴蝶,轻轻拢着,慢慢捻动,近乎透明的指尖流泻出哀切、孤涩的瑟音,漫至心间,在这繁华的夜景下,奏出一曲截然不同的琵琶曲,仿佛梦回前世,张扬骄傲的自己在遇到曹玉臻那日,一张都已化乌有,却依然无怨无悔,直至最后,成为他人利用的棋子。
胡香灵还是胡香灵,曹玉臻却尚未出现,几年的远离,几年的习练,似乎埋葬了深深的怨恨,一朝勾起,那怨还在,血仇更深。缕缕情丝如浪潮翻滚起伏,理不清的爱恨,剪不断的情缘,纵横交织,如一生孽缘,似一世情虐。
弹得入迷处,小船椅了几下,素妍琴声未断,柳飞飞倏地起身,却见船头多了一人,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只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站在船。
柳飞飞怒道:“谁这般无礼,竟闯到我们船上?”
来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借着船篷内的盈盈灯光,只见小案前坐着一抹纤纤秀影,怀抱琵琶半遮颜,竟是道不出的妩媚动人。
他看她,她的眸光已款款移转过来,正与他的视线相对。
顿时,文轩的一颗心再难平稳,抱拳垂眸道:“原来不知是秀,多有惊扰,还请秀恕罪。”
柳飞飞已认出来人,道:“文公子,看你温文尔雅,怎的如此失礼。”
他曾有千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所谓的苏研,其实是个男子。但这一冒然的闯入,才揭晓了事实,看着两个身中女装的佳人,原来她们真是两个女儿家。没想事隔一月余,竟又在此处重逢,这不是缘,又是什么?
文轩的一颗七上八下,能这样相遇,许是上天注定的,低声问道:“不知秀何以在此?”
柳飞飞见素妍不答,一颗心都在琴弦之上,从柳飞飞的角度,只能瞧见素妍的侧面,很是迷人,她美丽的眸子,纯净得如同一泓静潭,而那眸光却如今河中的明月。
“文公子问得好没道理?我们本是此处人氏,不在这里又在何处?”
琵琶声嘎然而止,素妍侧耳细听,听到了一阵刀剑碰撞之声。她搁下琵琶,走出船篷,翘首相望,只见离她们不过数丈外的大船上,正一片嘶杀。
柳飞飞道:“师姐。”
“那是一首官船,怎会引来刺客?”
文轩站在离素妍最近的地方,能闻嗅她身上散发的女儿体香,轻浅得不易被人察觉,她明眸闪辉。
柳飞飞问:“要不要帮忙?”
大船上,乱成了一团,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手握厉器,见人就杀。
“且先看看。”素妍一双眸光直视着不远处的官船,“看那些人的样子不是劫财,而是在寻找什么。下手也着手狠毒了些,招招致命,在此处劫杀官船,非江湖仇杀。”
文轩没想自己刚到小船,就避免了一场刺杀。
那些人,应该是冲对自己来的。
他不由得身旁的少女心生好感:她到底是什么人?看她纤纤玉质,竟是个懂武功的。柳姓女子自称是此处人氏,只片刻,他将城中姓苏的富贵人家、官宦之人统统过了一遍。
受伤、毙命之音,从官船上不停传来。
只听有人大喊一声:“快看!他在